他冲大家一拱手,刘基他们也都站起来,还了个礼。
鲍恂一走,刘基便也离去了。
罗復仁本就是弘文阁大学士,別人都能走,可是他走不得啊。
这个实诚的老实罗,摇著头颅,看似老实,可他也会推,此时就开口搪塞道:
“駙马爷救过家中拙荆的命,老罗我今日就不发表意见了,容我也回去想想吧。”
这下子,弘文阁中就剩宋濂、刘三吾以及吴沉三人,你看著我,我看著你。
然后大眼瞪小眼从弘文阁出来,朱楼和胡翊並肩而行。
“你稍微往前走一点,今日穿的是皇子的蟒服,我若与你並肩,回头御史再参我一个越之罪,说都说不清了。”
朱闻言,只好往前走了一步,一边注意著脚下,一边开口说道:
“姐夫在这种小事上就如此谨慎、惜身,怎么到了大事上,就把人都得罪完了呢?”
“呦呵。”
胡翊不怨反笑,看著朱侧脸,笑著道:
“不错不错,有长进。”
他追问道:
“你倒是说说,我这当姐夫的怎么就把人都得罪完了呢?”
朱开口便道:
“这还用说吗,宋夫子、刘夫子都是当世大儒,我虽不喜读书,却也知道他们是做学问、爱学问之人。
姐夫公然喊出科举考试要改,还要將其中的实务、策论加到八成。”
朱就说道:
“这跟提著巴掌抢圆了,抽人家大嘴巴子又有什么区別?
姐夫今日这气势,定然是要招人恨的,只怕会叫这些大儒们觉得受了侮辱。”
胡翊讚许的点点头,忍不住自嘲起来:
“是啊,这下把人都得罪完了,以后念著点姐夫的好,指不定哪一日要饭要到你门上,还指著你这小舅子帮扶一把呢。”
“姐夫別说笑了。”
朱就看著姐夫,翻起白眼道:
“姐夫常说別人是狐狸,结果你不也是吗?
你这么老谋深算的人,才不会要饭呢。”
哦?
胡翊饶有兴趣的问他道:
“你小子,这话又怎么讲?”
“还用讲吗?”
朱直白的道:
“姐夫这个狮子大开口,不就是漫天要价,等著他们来砍价么?
当然了,那帮人肯定是急的跳脚,心中將姐夫恨下了,这是一定的,我说的对不对?”
朱当即又一副姐夫快来夸我呀的神情,面色中带著几分得意。
胡翊心说,这小子倒还不笨。
自己这一番漫天要价,就是为了在將来討价还价阶段,能够提高实务与策论的考试比例。
如此,方能多给一些真正具有治理之才的学子们机会,而不是弄一帮不通实务之人去做县令,最后啥也不懂,胡搞瞎搞。
不过,朱也有不懂之处。
就比如宋濂、刘三吾今日的论调,就令他极为不適。
朱对这二人,目前都没有好看法,反倒是负面评价更多些。
反正心里拿姐夫就没当过外人,朱楼就当著姐夫的面吐槽道:
“姐夫,但凡是个正常人,都会觉得他们那一套东西过於繁琐了吧?
明明是架子更多些,治国全凭架子可不行,这是连我个十五六岁之人都知晓的道理,他们这些大儒为何会不懂呢?”
胡翊心说,这不是你不懂,只不过是你年岁小,之前又都在宫中,没有接触过政事。
自然不知晓这里面的利益勾结。
此时的胡翊,便又教导起了朱:
“老二,你需要知道一句话,天下万事,讲求的唯有这利害二字。”
“利害?”
朱点头道:
“爹和大哥倒也时常把这两字掛在嘴边。”
胡翊就解释道:
“宋濂门下有多少学生,你知道吗?
单是你们这些皇子、公主,他就教了几十个,宫外那些慕名来拜他为师之人,恐怕没有几千个,也有几百个。”
胡翊只一说到这里,朱就懂了。
“姐夫点醒我了,他是为了这些弟子,也许还有其他一些利益关係在內。”
“对咯。”
胡翊看著朱,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,欣慰的道:
“宋濂家族有几百號人,宋家还有分族、分支,他的弟子又有那么多人。这其中,有些人是他看好的弟子,有些则是有利害关係之辈。”
胡翊此刻便明说道:
“若是听了我的话,尽都考实务、策论,他那些钻研孔孟之道、朱子四书的学生们怎么办?
科举考试中的经义,妙就妙在这东西没有正儿八经的个答案,如何解释总能拉扯些道理进去都能行得通,怎么取士这不就看主考官的好恶了吗?
家中出一个官,便可以振兴一族,若一个人身边好几个朋友都在做官,他们便能在当地的官场上平淌,就敢横著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