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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元璋默默翻看著这些奏摺,发现这其中,每一份奏摺之上都有胡惟庸的名字在內。

或是为李善长办事,或是偽造公文、助李善长做偽证————

尤其在章溢这件事情上,更是胡惟庸亲自买通的厨子,下药將其毒死。

一个主犯,一个从犯。

看到此处,朱元璋已经是怒不可遏!

而那李善长,垂下头跪在地上,感受著陛下越来越加快的喘息声,他知道朱元璋对於胡惟庸的愤怒,已在这一刻被点燃了。

“將这些摺子收起来。”

老朱径直出离了密室,没有再看李善长哪怕一眼。

但即便如此,李善长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。

待朱元璋走后,这安静的密室之中,李善长一人孤坐在棺內,望著这狭小密闭的空间,明明他是眼中含泪,一副放声大悲过的模样。

可偏偏在这脸上,却又充满了得意与庆幸,其中不乏还有一丝自满。

“胡惟庸啊,胡惟庸。”

“老夫虽已远离京畿之地,落得一个终身圈禁,却总也要拉你下水,不能只有老夫独自一人受过。”

密室之中,传来李善长放声大笑的声音。

而朱元璋拿著七份奏摺回宫,又仔仔细细地看过几遍后,著检校们开始私查这七件案子————

对於李善长的处置,並未拖延。

便在朱元璋回宫当日,旨意便已经颁下,洪公公亲自捧旨而来,立於李善长面前。

清了清嗓子,老太监尖厉的声音在府中响起:“奉天承运皇帝,敕曰:

朕膺天命,统御万方,赏功罚罪,法度昭彰。

查前中书左丞相李善长,受国厚恩,位列勛首,乃敢暗通北元,私递《金陵布防图》,潜行卖国之举;更构陷忠良,残害裴寿安、顾琦等七臣,私设刑狱,虐杀无辜。罪证確凿,九死难赎!本应族诛以正典刑,肃清朝纲。

然念尔:

一从朕於濠梁,櫛风沐雨凡一十九载,开国有功;

二掌中书庶务,初年辅弼尚有勤勉之劳。

所谓“大明第一功臣”之誉,虽今蒙尘,旧绩犹存。朕以天心为心,特施旷典:

准改族诛为终身圈禁,发还淮西故籍,囚於高墙之內,非詔不得出。

所有家財田產,尽数抄没入官,以偿孽债。

限旨到之时,即刻离京!倘有稽延暗谋,或沿途妄生事端,格杀勿论!

尔其闭门思惩,了此残生。

钦哉。”

听罢了旨意,李善长愣在原地,久久无言答对。

“李善长,接旨吧。”

洪公公吆喝了一嗓子,阴阳怪气的道:“呦,怎么著?这会儿还做你的丞相美梦呢?

陛下有旨,立即离京,是你自己走呢?还是咱家派人直接將你驱赶出去呢?”

李善长不为所动,反倒指著这道旨意,问洪公公道:“这旨意中的措辞,可是胡惟庸所写?”

“呦,李相这鼻子是属狗的,倒也伶俐的紧,这道旨意还真是陛下所託,胡右相亲笔所擬。”

李善长闻听此言,冷笑了三声道:“好啊,老夫的好门生、好姻亲,不曾想这最后抄我李家的文书,还是这个仇敌所写,真是叫老夫好恨!”

洪公公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,立即还嘴道:“您还记得这仇敌二字呢?当初若非你诬告駙马爷与胡相,焉有今日?

今儿个,怎么著了?

你害人不成,反受其累,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,却道是別人害你?

哼,倒也不枉你这老畜日日被人骂,到底不是个东西!连咱家都看不过你暗害駙马爷的种种举动!”

洪公公毫不掩饰自己的阴狠,见李善长还不想离府,翘起兰指吩咐一声道:“来人吶,將这老畜与咱家拖上马车,送去淮西,亲军校尉们,开始查抄府邸!”

李善长便被几名差人们强行拖出府邸,给塞进一辆马车里面。

李善长获罪,身为兄弟的李存义,自然免不了被查。

权倾一时的丞相,到头来被几名官差押解,身边竟连个送行的人都没有。

当马车走到聚宝门附近时,胡翊骑在赤鬃黑狮子身上,正待往惠民医局方向而去。

李善长听著街面上的声音,一声声的全是那些小民问候胡翊的言语,听得他是烦躁不已。

便在此时,他掀开了车帘,一眼便看到不远处的胡翊,不免是咬牙切齿起来道:“贤侄,不是冤家不聚头,今日可真是巧的很啊!”

胡翊也没想到,当街骑马还能撞见这么个晦气的玩意儿,不由是开口问起道:“李相这是到哪里去?”

“回老家淮西。”

“哦,陛下特许李相回老家祭祖了?这倒是好事一件。”

胡翊心中明知道李善长被扫地出京,就是故意装作不知,不停的在噁心他。

这李善长被他气的脸色青一阵、白一阵,不免是咬牙切齿道:“回乡祭祖可担不起,陛下叫老夫回乡自省,今后便见不到駙马了,你我今生只怕无缘再见。”

李善长心中虽是这样说,但还在做著將来被自己那些党羽们迎接回来,重登权力巔峰的美梦。

但他那句“今生只怕无缘再见”,胡翊却是不同意的,反而笑著道:“李相倒也不必谦辞,说什么你我今生只怕无缘再见,这日后见面的机会啊,说不定还有呢。

毕竟未来之事,谁又能说得清呢,是吧李相?”

胡翊故意是神秘兮兮的衝著李善长一笑道:“也许,咱们很快就又能见面了,也说不定呢。”

李善长盯著胡翊这个不怀好意的坏笑,下意识打了个冷颤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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