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

速读谷

菜单

最后,他的目光扫过这片碧绿的青山,只得是悲哀地狂笑起来:“嘿嘿嘿嘿,青山埋忠骨,老夫既非忠良,也罢!”

李善长此时伸手过来,开口说道:“駙马,毒药何在?”

胡翊亮出袖中一个小瓷瓶,將其正正举在李善长眼前。

小瓷瓶在阴鬱天光下泛著幽冷的釉光。

李善长那双老眼死死盯著那瓶子,瞳孔骤缩,里面翻涌著惊涛骇浪,有对死亡的生理性恐惧在疯狂滋生,也有对朱元璋刻骨铭心的恨意与悲愤。

想这一生汲汲营营,最终落得如此下场的痛悔噬心,更有对“户沉江底污泥”那极尽侮辱结局的屈辱与不甘!

看著这瓶毒药,他甚至感到牙关在轻微打颤,一股寒气从脚底直衝天灵盖。

“朱——重——八!”

这三个字像带著血,从他紧咬的牙缝里挤出,嘶哑破碎,却蕴含著撕裂长夜的怨毒。

“好个独夫!”

他猛地吸进一口混著泥土与雨水气息的凉气,脸上的潮红褪尽,只剩下一种玉石俱焚般的惨白。

李善长原本佝僂的身躯,在这一刻骤然挺得笔直,下頜绷紧,头颅昂起一个倨傲的弧度,如同山巔濒死的孤狼,直直迎上胡翊的视线。

那眼神里,再无半分哀求与示弱,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,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、几乎燃烧灵魂的决绝傲然。

“罢了!”

他嘶哑的声音如破锣,却斩钉截铁。

那只原本枯瘦、粗糙的大手,再无颤抖与恐惧,一把將胡翊手中的瓷瓶死死攥住!

李善长取开瓶塞,將毒药一口倒入喉咙,无色无味的液体如同在饮水,顺著喉咙流入肠胃,整个过程一气呵成。

“駙马,老夫今日受死,该欠你的,今生咱们就算两清了。”

说罢,李善长杵著拐杖,就那么站在原地,任由眼前天旋地转,却努力想要保持身体不倒。

这份坚持,是属於他开国勛臣的最后一丝尊严。

及至毒发气绝之际,这具尸身终於是再也无法支撑,应声而倒地。

一代权相,就此死在自己手中。

他与朱元璋之间的瓜葛,胡翊管不著。

今日此人之死,也算他咎由自取,此地之事已毕,胡翊亲自上前去验过鼻息后,確认李善长死亡。

“收尸。”

他只留下这淡淡的一句话,李善长生前的罪孽,和他这具腐朽的尸身,都將葬身江底,偿还其生前的罪孽。

在將此地事宜尽皆处理完毕后,胡翊与检校们踏上了归途。

回去的路上,崔海说起道:“姐夫,李善长伏诛,义父又当著朝堂百官的面,亲口承认了胡家將要世袭爵位一事,从这一刻开始家人的安危应当是可以放心了。

胡翊点了点头,李善长已死,廖永忠和郭兴现在狱中,不久后也將要伏诛。

朝堂上,浙东文臣蛰隱,淮西武勛们此后群龙无首,应当要收敛一些了。

叔父身为丞相,自己又是駙马,即將要入主中书,辅佐朝政。

確实,从表面上看起来,威胁似乎都已尽去。

但胡翊却知道,没有了这些表面上的敌人,却还有暗中的敌人在蛰伏等待,伺机而动。

除此之外,这就高枕无忧了吗?

並不会。

之前是朱元璋和浙东、淮西两派的矛盾,和胡翊几乎没有衝突。

今后,这两派不显,叔父为相,自己再辅佐中书之事,日常都要与皇帝打交道。

那就极有可能再变成皇帝与自己这对叔侄之间的矛盾,日后君臣衝突恐怕在所难免。

別看现在表面上一副翁婿和谐的样子,朱元璋的脸是说变就变,將来具体又会变成什么样儿?

谁又能说得清楚呢?

胡翊快马驰奔回京,实际上,他还是把此事想的过於简单了。

南京,华盖殿之中。

朱元璋坐在龙椅上,正在听著检校们查到的情况,並叫人在旁做著记录。

在李家府邸的密道之中时,李善长最后递上来的那七份奏摺,其中关係到了他害死的十几条人命。

身为他心腹的胡惟庸和陈寧,在当时自然也都成为了李善长的帮凶,他们当初做下的许多事,实际上可並不光彩。

这七份奏摺,关係到七位官员的平反问题,既是忠臣,自然要平冤昭雪,朱元璋不可能放任不管。

那这七件事暴露出来时,罪名昭彰,定要在朝中引起轩辕大波,胡惟庸又该如何发落?

想到此处,朱元璋立即又联想到了女婿的情面。

想了想,他开口道:“宣胡惟庸上殿,朕有话问他。”

上一页目录下一章

相关小说全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