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闻丈人这话,胡翊心中一动,丈人这是在为他打造自己的班底呢。
思想起来,东宫学士吴云,目前在造物局担任主事,虽是可造之才,但尚需歷练。
费震嫉恶如仇,心正且清廉,这样的人也可以任用,但不能用来主政,將来在御史台发光发热也许才是他的用武之地。
除此之外,东宫詹事府之中,吴琳、王禕都是可用之人,但王禕资歷不足。
胡翊想到此处,过来先跟朱標这个太子商议了一下:“太子,你觉得门大夫吴琳和学士王禕如何呢?”
“姐夫,此事不必问我,父皇问你,你自己决定就好。”
朱標如此说,但胡翊却並未如此做,拉著朱標来到一边,低声说道:“出出主意嘛,东宫的人你日常也都看在眼里,对他们多少有个评价,一道想一想。”
朱標这才笑著说起道,“我觉得姐夫推荐的吴琳是最合適的人选,吴琳文武双全,又有战功和履歷,在东宫这几年一直恪尽职守,最是令人放心。
此外,王禕、费震、吴云都不错。”
朱元璋皱著眉头,不由是问道:“哪个吴云?刑部那个?文官倒逼咱那次,不是已將他下狱了吗?”
“父皇,东宫也有个伴读学士叫吴云,现在造物局任主事呢,造物局能营收上来这么多银两,也离不开他的功劳。”
朱元璋就点了点头,哪个吴云他不管,反正女婿在派人之前还和太子商量一下,徵询他的意见。
这一点在他看来,是难能可贵的。
对於这个女婿,老朱自然是更加放心了。
最后,胡翊便保举吴琳去试点区主政,再以王禕为辅,叫他跟著去锻链锻链,增添几份履歷。
这些事情都说完了,又叫滕德懋做了记录。
將所有人都打发走之后,华盖殿上这就剩下他们翁婿,连同太子三人。
朱元璋终於是放下了所有的威严与戒备,往龙椅上一瘫,半躺著的他双目看向头顶的四梁八柱,开始数起大殿穹顶处的斗拱来————
朱標不由是凑过来,小声说道:“爹昨夜批奏摺到寅时,可能是困了。
胡翊可不会因为这件事,就敬佩丈人的勤勉。
他自己想集权,不想给丞相太大的权力,把所有的大事都揽到自己肩上,因此经常干到凌晨三四点钟,然后紧跟著就要准备上朝——————
都是自己作的,不值得同情!
不过这话又说回来,老丈人这身板抗造倒是真的,就这么干,愣是活到七十多,虽然他最后的死也有些蹊蹺————
胡翊没有再继续想下去,因为朱元璋放空了片刻,回復了一点能量,又开始做事了。
他先问起了女婿进入中书省后的感受:“这两日做了右司郎中,觉得如何啊?”
胡翊答覆道:“岳丈体谅小婿,给的都是不大不小的事,事情虽然繁杂些,但好在消耗精力的难事比较少,还能应付。
就是这些官员们相互扯皮,实在令人不好下手。”
朱元璋听到这话,只觉得可乐起来,不由是嘲笑奚落起了这个女婿来。
“现在知道这个位置不好做事了吧?”
他不由是感慨起来,望向窗外翱翔在天边的苍鹰,另一手敲了敲自己这张龙案:“做了皇帝,与你是一般的,协调各司衙门,最难的才是这些。
要咱说,这龙位困住了英雄,咱倒不如做那只翱翔天际的苍鹰,如今人被拘束住了啊。”
说罢,他又趴在窗户边,朝那只苍鹰望去,不由是问道:“谁放的?敢在皇宫放鹰,查出是谁干的,定要狠狠申斥一顿!”
朱標当即是一笑,这事儿不用想就知道是老四乾的,朱棣最爱这些勾当。
此时的朱元璋,也是告诉女婿道:“这个卫所与土地间调停的事,也是咱特地派给你的,旨在磨链你的手段。
要想在中书省立足,你先得在手下人面前立威,他们今后服了你,知道你难对付,你吩咐下去的事他们才会去做。
六部之间权柄不同,多给你一口,我就少一口,那自然是寸土必爭的,他们也都有理由,又確实有难处。
这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们,一个个的都是老奸巨猾之人,与你詹事府那群书呆子又有不同。
治理詹事府、太医院自然不容易,但朝堂上才是个大染缸,你要凭藉自己的本事令这些人服你,才能立威,並在中书省站稳脚跟。”
说到此处,朱元璋不由是打趣道:“还想你那三策在整个大明推行?你若连这点考验都摆不平,今后那些事也就別想了。”
说到此处,朱元璋便又催促道:“给范常诊治之事晚点再去,你继续去召集那些大臣们,討论新增卫所与土地划分之事。”
朱元璋一副瞧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態说道:“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,咱倒要看看,这个事你要拖几个月才能处置好,也別叫咱看轻了你,去吧!”
胡翊现在想骂街,但还是忍住了。
这帮老狐狸,都得一个个给他们治了不可!
问题是,方法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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