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元璋现在也很清楚,这事儿不好办。
大明目前官员紧缺,有能耐的不想去地方上送死,没有能耐的派到地方上去也没有啥用。
如果范常真的出个意外,那只能从将军里面挑一个相对能治理地方之人,无论如何,先要在北平府立足,然后再图其他。
一想到此处,他又询问起了太子:「处州试点还顺利吗?」
朱标答覆道:「处州府的对抗势力,已在前次被姐夫清了个干净,就连地方上的乡痞、流氓都扫了个七七八八。
如今残留的都是温和之人,纵然对于朝廷的新政有所不满,也不会如北平府那样凶恶,吴琳与王祎已在处州当地上任,张榜安民,想来近几日已经开始涉及新政的推行之事了。」
朱元璋点点头,现在也就处州这边的进展,还能叫他满意一些。
但这也是女婿上回去处州,杀了两三万人,人头如瓜滚,生生砍出来的!
要不然的话,这次吴琳、王祎他们在当地却是不容易做事的。
虽然如此,老朱还是往处州和北平,又都加派了人手。
「北平那边,先等等范常的消息吧,是生是死,咱总要确定了再说。」
摆了摆手,朱元璋叫众人都从华盖殿里退出去。
在所有人都走后,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大殿,又远眺向偌大的皇宫,不由是觉得可悲起来。
「偌大一个大明,疆域辽阔,却连几个能为咱分忧的人都找不见。
想到此处,他又发觉自己的脾气近来越发的不受控,不免又叫太子去找胡翊讨药。
「叫你姐夫这次开药时,给咱多加一点药量,去吧。
说罢,回头又看了看满桌案的奏折,朱元璋又愁眉不展起来:「咱这个皇帝,日理万机,哪一日没有几件糟心事等着咱?」
「嗐,真是每日都要受气,要想这个甲亢症彻底好转,除非这个皇帝咱不当了,提前让给标儿。」
心中如此说,但只是一句调侃罢了。
朱元璋还有很多事要做呢,大明如今刚刚起步,就像一块未经太多雕琢的璞玉,他想在上面描绘上琼楼玉宇,描绘上政通人和,描绘上盛世光景与万国来朝————等等等等数不清的景象,距离退位还早着呢。
南京城里,朱元璋他们这边在商议范常的事。
而在北平府,一处隐蔽的农家院。
重伤到今天已经是第五日,范常终于从床榻上起身。
朱元璋派来护送他的人手,都已战死多半,如今只剩下四人。
而能够保住性命,也多亏了胡翊在他临走时,特地送他的「回命丸」以及秘制金疮药。
幸亏是如此,如今才保住了一条命。
当初拼命保护他的兄弟们,看到知府大人艰难地从床榻上起身,赶忙是过来将他稳住,劝阻道:「大人,您胸膛与背部的两处刀伤,深可见骨,若无一月静养,根本难以行走,这个时候不宜起身啊!」
范常却摆了摆手道:「驸马爷所赠金疮药不凡,如今不过五日,伤疮已然止住,不见血迹渗出。
这对于咱们来说,正是最好的时机。
他们以为我已死,疏于防备,由此才可以平安进城。
只要咱们进入府城,他们便不敢再行凶,届时交接完毕,正式做了北平知府,见我不死,接下来慌的就该是他们了。」
侍卫们一看,这位范大人真是为完成此行任务,连命都不要了啊!
身受重伤,前去上任。
他能撑得住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