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速度很快,书写也很是急切,仿佛是老人在与死神争夺光阴,这令胡翊也嗅到了一丝空气中飘荡着的死亡的味道,面容上隐约带着一丝不安。
当姜御医的两个儿子,将胡翊引进书房中时,姜御医依旧没有反应过来,还在纸笺上不停在书写着————
「父亲,胡驸马请到了。
"
「父亲,驸马爷到了。」
在接连说了两遍之后,姜御医才听到声音,赶忙是偏过头来,举起双手冲胡翊作揖不止。
「驸马爷,您——您来了。」
胡翊正要凑到近前去,姜御医却是接连摆手,并且摇起头来。
两月不见,这老爷子更加消瘦,已经皮包骨了。
他两只眼窝深深地陷进去,脸呈蜡黄色,面部只剩下一层薄薄的肉皮,腮帮子上更是看不见一点肉,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,好像随便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。
见姜御医阻止自己过去,胡翊不由是询问起来:「这是为何?」
青衣小童这时候才跟进来,解释道:「爷爷说,他已无法控制身体,失禁有好几日了,这既是最后的一点体面,也不能让您沾染到他的污秽之气,坏了贵人身子。」
胡翊这才注意到姜御医身后摆放的木桶,周围还渗着一层石灰清除异味。
他就为姜御医保留了这一份体面,站在门口,二人的对话就此开始了。
「马爷,属下听闻您已治好了常家小姐的心疾,且又有两人按照您的药方,风湿性心疾已然痊愈。
您治疗三人,三人皆痊愈,于这一道上您已找出了解法,属下实在佩服至极啊!」
胡翊谦辞道:「要说起此事,还有老爷子您的大功在内。
我也是看了您的《心疾全解》以及《心疾用药论》,从中汲取了一些营养。
也是多亏了您经手的那些病人们,后来又转交给了我,您还详细将其中每一个人的病历,都记录的十分详细妥当,我看过您的思路和用药方案,剔除了那些无用的路线,才能这幺快就解开风湿性心疾的治愈之道啊!」
「您谦虚了。」
这一刻的姜御医,笑的如同一个开心的孩子一般,忘记了病痛,连忙摆手道:「属下实在惭愧啊,一生都在精研这心疾一道,眼见得青丝将尽,油灯见枯,本该死不瞑目。
全仗您在属下闭眼之前,给出了解法,看了您的治疗思路,以及用药之法后,属下才知道其中手法之高明,驸马爷您的思路真可谓是天外神思,叫人开了眼界,所获颇多啊!
属下从中受益良多,在此拜谢您了!」
其实胡翊并没有自谦。
姜御医当初给他带来的那些厚厚的医案里面,有着数不尽的废弃方子。
这些方子,有许多是他本来也十分看好的,但姜御医已经提前在患者身上尝试,发现这些都是无用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