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哪里对不起你?”
“说啊,说啊!”
每说一句,头颅就狠狠撞一下墙壁。
朱瑾浑身汗毛倒竖,下意识一个翻滚朝外踉跄奔去,尖叫道:“我没杀你!我没在婚礼上杀妻弑舅!我没害你全家!”
嘭嘭嘭!
血淋淋的头颅从船舱里追了出来。
朱瑾慌不择路,一头扎进黑艳艳的巨野泽。冰冷的湖水呛得鼻肺疼,脚下缕缕水草缠来,齐墨雪白的一张脸如影随形沉浮在面前,指甲揪住他的发髻:“说啊,说啊!你不是很会说很会骗吗!被亲儿子造反,被朱全忠杀得家破人亡,你也有今天!”
梦,这是梦!
朱瑾大喊。
在道观做过上百次法事了,妻儿绝对已安息了。
朱瑾双腿乱蹬,拼命想要醒过来,可也是就如被女鬼压床,神智介于清沌之间却怎么也动弹不得。
最终还是安福庆几个耳光甩在他脸上把他拽了起来。
“葛从周追来了,还睡!”
“呼,呼…”朱瑾捂着胸膛大口大口喘气,面无人色犹自惊魂不定。
迷迷糊观察了一圈,发现随从已经零散过半,仅剩两三千人,其中李克用赞助的八百骑兵占了三分之一。军士们长相各异,脸上却有着如出一辙的表情——呆滞而茫然。
朱瑾在心里发出一声悲凉的叹息。
自己现在肯定也是这种表情,因为他和这些孤魂野鬼正在一起走向未知的宿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