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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意圣人不理会。

是朝廷还记恨着孙揆之事,还是圣人出于某些原因?

如果这两条路走不通,他真的要发疯了。但现在,似乎一时被吓住了。众叛亲离的滋味朱温第一回体验,他多年前就尝试过,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——否则后世被汴军围城也不会急得不敢睡觉,再三提议回阴山放羊了。

也因此,赌性没那么重。

局势突变至此,夫复何言?

“呜呼哀哉。”李克用双手拍案,长叹一声。

见他差不多平静下来了,盖寓进言道:“朱贼伏诛,叛军一如叶上之露,圣唐三兴已是天命所属。此事,还需审慎应对。”

大同兵变,他还能对李克用研判出“天下大乱,朝廷号令不复行于海内,乃立功名取富贵之秋也。”

李克用也清楚到了该调整战略的时候了。朱温之死和秦宗权之辈不同。后者是依靠节度使围剿。而朱温之乱,河中会战以来,担任主力的一直是中央军。

皇帝现在就是关内最大的军头。

辖鄯、凉、银、张掖、金城、秦凤、庆阳、北地、新秦、上、京兆尹、右扶风、左冯翊、上洛、汉中十五郡,荆、夔、蒲三镇,带甲数十万。他还是除叛军以外的诸侯共主,如今,赵、魏、齐、沧、闽、楚、襄、鄂、吴、越、广、回鹘都在一定程度上服从他的号令,已不是某一个藩镇能对付的。等他完成收复洛阳这一政治意义十足的行动,野心家又会隐藏一大批。

“海内局势何解?”李克用想听听盖寓的意见。

“大则群星拱月。各路诸侯强弱各异,整体却拥护王室。小则叛军气数已尽。兵势犹存而人心已去……”

李克用挥手打断:“只说东、南。”

“赵兵屯河内,魏据河阴桥,无法南下…”盖寓叹道。地缘外交太恶劣了!这两家都有梁子,会让路吗?即使圣人同意,朱温殷鉴在前,以前他们或许不敢插手河东扩张,此时就难说了。

现在赵、魏两家的政策很了然——协助朝廷镇压强藩抬头,维持藩镇割据,不可能容忍卧榻再出现一个朱温。

另外,唯一的盟友义武军重新偏向了朝廷。或者说,作为插在河北的钉子,将校多出自神策军、关中子弟的他们就没背叛过。巢乱期间第一批入关讨贼。光启移镇风波,王处存屡谏无果,只得带兵赴任,王重荣不纳,义武军才回去。进剿张存敬,义武军又出兵参战,现在仍在追随圣人打洛阳。

盟友,以前那是看到朝廷不行了,大家得在这乱世抱团取暖。现在么,呵呵了。

李克用眉头紧蹙:“我新表刘仁恭持节幽州,可否与之一西一北攻略赵、魏?”

“难!”

“其一,刘仁恭不足信。不,或曰,幽州军放眼天下,除了朱贼,难有匹敌者,不是我们能驾驭的。大帅之所以能击败李匡筹把刘仁恭送上帅位,根在燕人不关心谁做节度使。欲假仁恭之手驱使幽州军,缘木求鱼。其二,三镇外交复杂,幽州不一定愿意为晋卖友。”

“其三,赵、魏底蕴深厚。王镕固然竖子一个,但……”

但成德贯彻武家政治,权力传承稳定,军府高度团结,民富兵严。把王镕和成德画等号,觉得成德废物,那就错了。后世成德文官敢当着朱温的面“如果你认为我好欺负,那你可以试试。”底气来源于背后的军力、财富、人心,来源于武夫们给他的胆气。

他们也不是朱温、秦宗权这种领导死了就树倒猢狲散的势力。累代通婚联姻,盘根错节。你反得了节度使,反得了天子,反不了诸位。大小事,我们不点头,你就翻不出手掌心。

魏博更不用说,割据意志顽强。后世安史余孽的八千户衙军被朱温送走。杨师厚的新衙军因为梁末帝要分割魏博,转附河东。

等到李天下胡作非为,恩威渐去,于是一夫作难,众推杨仁晸,要求重铸荣光。不从,军人杀之。复立一校,不从,再杀之。复立赵在礼,在礼不敢拒,乃杀回邺城。事发——“河朔郡邑多杀长吏以应之。”

皇甫晖打牌输了造反,不是跋扈,桀骜,是恢复“自治”夙愿的沉积爆发。讨伐?来啊!谁许我辈割据,拥谁当皇帝!于是早就对李亚子不爽的讨伐军倒戈,劫持李嗣源与魏合流。

李嗣源即位后,满足了魏人的诉求,任用皇甫晖等为本地官。等了一段时间——“除皇甫晖等河南官。以皇子镇邺。复出衙兵三千五百人北备契丹,不给兵甲,唯系帜于长竿以别队伍。”抵达防区后,又听说李嗣源的心腹乌震改任为防区领导,魏兵怀疑要被屠杀。

恰逢房知温因为被乌震突然顶替职务不满,诱魏兵造反,魏兵听了,把乌震杀了,但乌震的手下跑了一个,去搬救兵,房知温见势不妙——“遂上马出门,军士揽其辔曰:‘公当为我辈主,去欲何之?’知温曰:“去收兵!”遂与行营合谋屠魏兵。

魏兵遂南,列炬宵行,疲于荒泽,俄而追兵四面合围……

从房知温事后进位侍中来看,李嗣源是在钓鱼执法——“家属全门处斩,凡万馀人,悉屠之。”专门这么做,促使他们造反,然后找借口除掉此辈。

到后晋,范延光因为被猜忌,又反。石敬瑭派兵讨伐,讨伐军又试图炮制李嗣源上洛,推招讨使杨光远为帝,与魏博合流,没成功。这次还闹出了经典笑话——“契丹使至,问魏博反臣何在,恐晋不能制,当锁以来,免为中国后患。”

五代更替,内有朱梁传家宝,外有魏博遗老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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