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段望了望半死不活的兵士,听听老登们的议论,想想各种处境,也丧气。在马扎坐了一会,越坐越烦,干脆一起身,披上已经烂糟糟的红披风,踏着草鞋出了土城。
风沙一下将他笼罩。
老段遮着眼睛回望土城。寂寥无声,人迹不见,里头就是荒村一样的两排棚子。归义军混到这步,真让人无语。归义军颓势渐显,他们也不过是在张家和几大豪强的统领下努力生存。结果越是奋斗,越是虚弱。折腾到如今这鸟样,真不知道将来各自死给谁!
那圣人,怎么就是不打过来呢?有长安支援,说不定还能重振荣光,可据说中原也是一团麻,他自顾不暇。想爬过凉州,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!
走在茫茫沙尘里,老登越想越恼火,干脆走到河边看风景。
才坐下,就看见树林边上,突然冒出一张蓬头垢面的年轻人面孔。
这年轻人戴着幞头,一对长带只是在脑后飞舞。身披绿油油的圆领袍子,躞蹀上被冲刷得锃亮反光,挂着匕首和各式各样的活。手里一柄剑,脏兮兮的。
目光甫一接触,这人还对着他歪嘴一笑。
接着,剑锋就闪电般抵在他肚子上,这人缓步上前,左手牢牢扣住他的肩膀。老段心跳立刻加速到了极处。那年轻人拍拍他的膀子,嗓音比手中钢刀还要冷硬:“动一下,就流肠子。”
段飞巢一句话不说,只是点头。几十年无数势力混战厮杀出来的老鬼,晓得什么关头不能充好汉。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年轻人卸下他的佩刀,看着在沙尘里,青衣人背后,又冒出一个青衣人和密密麻麻的披头散发的杂胡人影,人人携带利器,只是围上来,将他团团围住!
“你是谁?”老段见来者似乎并无恶意,沙哑问道:“李仁美的探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