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后仰着脸,闭着眼,身子在铺满五彩瓣的水面微微沉浮,仿佛还在回味水下幽深的寂静。
稍顿,一张脸才完全出水,睫毛蹙动,尖上悬着密密水珠。
她微微换气,并不犹豫,只是继续向上挺起身子,曲水之腰随之莲出水。
随着水波失去依托,从下巴、肚子、腿上滑落,整个身体终于破显。每寸肌肤都闪烁着晶莹光泽,水珠从发梢,从指尖,从足踝,滴滴答答。
傲立水中央,充满着不可侵犯的高贵。
“妙,妙!”圣人慢慢拍手:“蕃汉贵贱之,可爱者甚繁,予独爱尔,可远观亦可亵渎焉。”
香风扑鼻,天后一个旋身,手臂自左而右,红衣裹住如画江山。左手横胸定定站在那,只是居高临下看着躺在椅上的圣人。
又纯,又欲。
“真仙子呐。”圣人细细瞧着她:“西行路上有卿作伴,胜得敦煌百窟丹青。”
因为李智愿降生,等待许久,这些天本想夫妻叙话,结果都几天了,连天后衣角都没摸到。
都被那混账的南宫和柔奴给破坏了!盯得紧,不让他会面。今天好容易才趁她们几个都在忙,才把天后拉来清凉殿幽会。
“这小子,真是每时每刻都在对自己想那事,真……”可恨。天后腹诽着,最后两个字,没说出来。
这么久了,天后是忌惮他了,平日是越看他越心惊,看到就觉得疼。若非南宫宠颜她们看得严,她都怀疑每天起床不到半时辰,就要给找来,直到更漏声竭,烛影成灰,或她昏死。
某一次,还被带到蓬莱殿,何虞卿就和赵如心她们在门外喝茶。
自己是真的堕落了,真要下地狱了。
天后这样在心里木然,愧疚。这就是圣帝赐予她的心如死灰,孤苦无依,目眩神迷。可每当她的心智想要逃离,死去,追寻新的命运时,她又会把那些美好的记忆紧紧抓住,不肯放手。
“收拾一下吧,马上出发了。”圣人起身替她理了理头发:“这次带你看看新的风光。”
天后一阵头晕目眩。
这一路上,还不知道这厮又要怎么折腾自己,又要玩些什么样。
她是真不想生了!
“一直跟着你,你到哪,我到哪么?”天后任他靠在自己肩膀上。
“后宫和朝廷在金城宫安顿,我也会在那小住几天,后头,再看情况吧。”圣人道:“把你留在金城宫,我也不放心,想害你的女人有点多。”
说完,他便穿起衣服,然后与天后走后门离开了清凉殿。
殿外人声纷纷,宫人们都在忙着搬家。
听说要去金城,一个个兴高采烈,新鲜感十足,三五成群地在高兴地说着什么。
……
京兆府治。
刺耳的铜锣声响起,大队大队的小吏开出官邸,走上街道。
“圣人西征,车驾驻跸金城,不自安者,速速带上家当,随车驾出发。”
“长安没兵留守?”
“怎没有?常山侯他们,带着六七万人马。”
“京兆尹孙公走不走?”
“俺们不走!孙公和长安万年令和俺们,都正常在京城。”
“到时再说吧。有人打来了,你们跑了,俺们再跟着走。”百姓挥挥手,没入街巷。
………
灞上,农人扛着锄头返回了家里。
黄狗围着他转个不停,妻子在耳边絮絮叨叨:“这次是打哪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