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耿苞走后,郭图才说:“敢问明公,今若与赵氏相争,以赵氏凶顽,兵败后可会如逢元图所言那样,纠缠我军,直到挽回威信?”
袁绍点头:“这也是我所忧虑的事情,赵氏门第不显,素无海内之望。其祖孙能霸西州,无非挟持朝廷大义,仰仗军力强锐,西州之士迫于其威不得已屈从而已。”
郭图闻言,擦眼角泪水时抬头看袁绍,直问:“若是我军败绩又该如何?兵者,兴亡凶险之事也。明公身为一方人主,岂能见利好而忽视危害?”
“败绩?”
袁绍凝视面前,眯眼缩眸:“公则不妨说的更明白一些。”
“是,恕臣斗胆。”
郭图拱手:“赵氏用兵向来刚猛,今其兵马不下五万之众。若是我军败绩,赵氏舍弃俘虏,轻兵乘势而进,则河北不复为明公所有。河北之士以及臣等,尚能依附朝廷,不失为两千石。敢问明公,兵败之后何以自处?逆术造乱于南方,若河北基业荡然无存,逆术之事株连宗族,此明公满门之祸也!”
袁绍面无表情不做回复,郭图又颤音说:“忠孝难以两全,若是为孝而言,臣当力劝明公与赵氏一战。可若为明公虑,臣只能搁置私仇,力劝明公勒兵保境,静候赵氏撤兵。”
“为难公则了。”
袁绍声音也有些干哑,这种事情他也想过,只是不像郭图分析的这样透彻。
公孙瓒曾经败他十万大军,赵基更是破上党入长山、中山,连破高干、袁熙、牵招三军,几乎全部歼灭。
张燕黑山军更是攻破过邺城,所以他经历过失败,临战之际也遭遇过巨大风险。
所以本能的认为迎战赵基偶尔失利也不算什么,依旧可以稳住身形,再做打算。
可郭图给他揭示了一个恐怖的真相,谁都可以兵败后投降赵基或朝廷,唯独他袁绍无法投降。
袁术搞出来的事情,更会牵连到自己这一门身上。
去年与赵基对垒之际,袁绍就感受到了内部的危急,因此避免与赵基决战,很克制的目送赵基撤军。
易地而处,前后一年多时间,河北内部并没有发生本质变化。
去年存在的隐患,不可能到了今年就突然消失。
赵基的作战风格就是汹涌澎湃,消灭公孙瓒,获得足够骑兵之前,是不适合与赵基全面开战的。
就赵氏那样的门第,拉着赵氏同归于尽……岂不是等于袁氏几代人白白奋斗了?
所以郭图的担忧是很有道理的,包括郭图在内,甚至逢纪这里也是一样的,开战失利或小胜后被赵基疯狗一样咬住后,谁都有退路,唯独他袁氏没有。
这已经不是他袁绍一个人的事情了,是袁氏满门的存亡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