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则来时,赵基已坐在伞盖之下烹煮茶汤,看着灰白色的渭水。
白色的是两岸的冰层,河心区域冰层未能合拢,流淌着一种青灰色又相对平缓的水流。
雪降下落在冰面上只是增加了冰的白,再多的雪落在水中的话则顷刻间消融不现。
“太师。”
苏则进入帷幕,俯身拱手长拜:“下官办事不利,伏望太师息怒。”
“何止是办事不力?”
赵基端茶嗅着,露出一点笑容:“好在凉州战事顺利,结果与预期的相差不大。所以我心情好,这不等于我会姑息轻饶。”
苏则头皮发麻,此刻就是赵基命人将他投入冰冷渭水淹死、冻死,也不会有人给他出头。
残存的关中士人因裴茂谋划发动的叛乱必然会被大范围牵连,就算没有牵连,也会被限制使用。
所以关中士人接下来一段时间晋升的难度更高,也不会有人为苏则的生死而议论、伸张什么。
这个年代断罪,除了讲究证据外,还会讲究心罪。
明明苏则提前三天来到关中,并赶在诸葛亮之前控制高陵,封堵并截获裴茂与晋阳百官、河东、平阳的书信联系,已经抓住了各种文书证据,可苏则就是迟迟没能动手。
这就是极大的心罪,期间苏则到底在想什么,这是只有苏则自己清楚,偏偏包括他本人都无法进行确认的一种朦胧罪恶。
说的严重了,他就是同谋,最次也在观望各方成败,是一种对赵太师的不忠。
赵基垂眉瞥视战战兢兢的苏则,此刻是这样的战战兢兢汗流浃背,可背地里又会是一副怎样的面孔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