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曹耀咧着嘴笑道:「没事,这回俺河南是遭灾了,打进去回头叫你见见。」

俩混世魔头就不能聊,越聊越离谱,为看看地上悬河打进河南……刘承宗给陈奇瑜一个眼神,打断了二人的对话:「玉弦兄接着说。」

陈奇瑜先对曹耀拱拱手道:「确如大都督所言,秦地势高,黄河亦气势磅礴,直到潼关,受秦岭所阻,向东流去河南低地。」

「地低则水缓,水缓则沙淤,故黄河于河南,河床不断被泥沙擡高,至开封河段,河床高于开封三丈五尺。」

这些比常识更加准确的知识,是曹耀都不知道的事。

张献忠也不插嘴了,只是向后靠在椅背上,两眼无神地顶着宫殿的天花梁,在脑海中遐想着景象,口中喃喃自语:「奶奶的,河面快赶上西安城墙了。」

西安的城墙是四丈高。

口若悬河这个成语,在张献忠脑海中第一次被具象化了。

而陈奇瑜说完这些,心里才算暗自舒了口气。

其实他一开始那个『果然如此』的表情,跟预料到黄河决口没半点关系。

而是他被任命为河道总督那天,就知道刘狮子早晚会问他黄河的事。

黄河之于河道总督,答不上来就是道脑袋搬家的送命题。

所以陈奇瑜提前做了很多关于黄河的工作,这不……刘狮子就问上了。

「因此,大帅,黄河决口,决的是堤,水多,未必能将堤岸冲垮;水少,堤岸也未必拦得住。」

他所说的,刘狮子听明白了。

黄河容易在河南决口,不是水流量决定的,而由地势决定。

从黄土高原到中原沃野,高低落差一千米,黄河到潼关撞上秦岭,转弯向东……随机找条路往海上逛。

河南这几年也不太平,沿岸堤坝年久失修有了破绽,黄河就能夺出一条路来。

随后的秦王宫陷入沉寂。

刘承宗斜靠着虚坐在桌案上,马鞭在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,沉默地盯着墙上悬挂的天下舆图。

一干将领各怀心思,不时面面相觑,但谁都没有出声打扰刘承宗的思绪。

他们都知道,每当刘承宗旁若无人地盯着舆图不说话——战争就要来了。

曹耀甚至还擡起手来指着舆图,远远地朝潼关向河南的方向比画,拍拍张天琳的肩膀,意思他立功的时候到了。

他俩太熟了,认识能追溯到天启年间,承祖承宗两兄弟还没去当兵,他俩就已经都是鱼河堡肩并肩的管队了。

如今又是元帅府一个东南一个西北,两个防御方向的镇守大将,张献忠都插不上话。

就在这时,盯着舆图沉思的刘承宗拍打马鞭的动作突然停住,擡手道:「把山西、河南、湖广明军部署及情报呈上,传!」

侍立一旁扈从的羽林骑岳文魁与李栖凤、张勇等人立即上前领命。

「傍晚之前,羽林、虎贲、北元、宗人、黑旗、辽阳、塘骑、拔突、横山、援剿十参将,第一二旅帅奇援游八将,户兵工三衙堂官进宫议事,各命本部补充军马清点军械,做出征准备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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