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世民愣了一下,旋即皱眉道:“长安出了什么事,你要稍后再稟?”
“这个.”
云端迟疑道:“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战事,等战事结束,臣再稟报不迟!”
听到这话,长孙无忌顿时心里一咯噔。
因为云端从未有过这样的失常。
要么就是他稟报的事太过震撼人心,恐怕李世民接受不了,要么就是他稟报的事无关紧要,不如战事重要。
但无论哪种情况,长孙无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,不由下意识看向李世民。
只见李世民沉吟了一下,似乎也没有多在意,便摆手道:“你说的对,现在最重要的是战事,其他的稍后再说!”
话音落下,又一个冷眼扫向李道宗:“道宗,接下来是你將功赎罪的机会,你若把握不好,你知道什么下场!”
“是!”
李道宗应了一声,额头上冷汗淋漓,但他却来不及擦拭,直接朝李世民拱手告退了。
而李世民並不打算就这么完了,又朝护送他来的尉迟恭、程咬金他们命令道:“敬德、知节,你们速率五千精兵去城西,声东击西,看看能不能在杨万春他们爭夺土山的情况下,拿下安市城!”
“诺!”
尉迟恭与程咬金对视一眼,立刻应诺而退。
很快,战爭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。
唐军与高句丽军在安市城附近,展开了激烈的交锋。
直到夜色降临,两军都没有杀出胜负。
不得不说,高句丽军展现出来的顽强,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,就连李世民面对这样的战局,都不由望洋兴嘆。
“如今粮草虽来,军心恐怕已经散了。”
李世民说著,无奈地看向长孙无忌,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:“无忌,朕是不是做错了?”
“陛下励志完成天下未尽之事,何错之有?”
长孙无忌神色肃穆地道:“依臣之见,只要我们好好休整一段时间,下次未必不能一举定乾坤!”
“下次么?还有下次么?”
李世民苦笑著摇了摇头。
就在这时,帐外忽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只见张俭神色复杂地稟报导:“陛下,营西的伤兵譁变了!他们说说不愿再为一座孤城填命,正往中军衝来!”
李世民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,担架的木沿被他按出几道深深的指痕。
他看向帐外跳动的篝火,火光映在他惨白的脸上,忽明忽暗,像极了此刻摇摇欲坠的军心。
“伤兵譁变.”
他低声重复著,声音里带著一种近乎破碎的疲惫:“是朕,是朕让他们流血又寒心了”
长孙无忌脸色骤变,连忙上前一步:“陛下息怒!臣这就去安抚!定是有人在暗中煽惑,臣去把为首者拿下,以儆效尤!”
“不必了。”
李世民抬手拦住他,目光透过帐篷的缝隙,望向营西方向隱约传来的喧譁:
“他们是跟著朕出生入死的弟兄,断了胳膊断了腿,所求不过一个安稳,是朕非要打这安市城,是朕贪心了.”
话音未落,帐外又响起一阵喧闹。
“我们不打了!”
一个断了左臂的士兵举著半截长矛,猩红的布条在他空荡荡的袖管上飘动:
“凭什么让我们这些残兵再去填沟壑?安市城拿不拿,与我们有何相干!”
他身边围拢著上百號伤兵,有的拄著木杖,有的被人搀扶著,鎧甲上还凝著发黑的血渍。
有人把吃剩的乾粮袋狠狠摔在地上,麦麩混著沙土溅起来:
“粮草来了又怎样?还不是让我们当替死鬼!看看弟兄们的伤,看看城外堆成山的尸体!”
他指著土山方向,声音嘶哑:“那不是山,是用人命堆的!我们要回家!”
几个亲兵试图阻拦,刚举起刀鞘,就被涌上来的伤兵推开。
一个瞎了右眼的伙夫猛地掀翻了旁边的粮草车,小米混著豆子滚落一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