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过钥匙的白舟,终于在宿舍得以安顿下来。
「啪」的一下打开灯光,洁白光亮和晚城的昏黄老灯截然不同,仿佛只在黑袍执法队宣扬的教义里才听过的圣光。
初次来到陌生环境,白舟不动声色地先将宿舍每个角落观察一遍。
宿舍房间不大,一套桌椅安静陈列,铁板小床上放了套新的白色被褥,地板还算干净,就是积了层薄薄的灰。
其实白舟有轻微洁癖,如果是在平时,他会立刻打扫卫生,洗个澡准备上床休息。
但是现在不行。
「划拉」一声,白舟搬过椅子,面向门口坐下。
……他要等一个人。
时间缓缓流逝。
靠住椅背,白舟下意识擡手摩挲胸前的身份铭牌,感受指肚传来的磨砂触感,任由思维逐渐发散。
从小长大的晚城就此幻灭,被人告知蓝星才是他真实的故乡;
曾经心心念念的黑袍偶像,成片倒在血泊之中,还有那些血字遗言……
——还没来得及为黑袍梦的坍塌哀悼,崭新登场的是专员白舟!
……不过,专员和黑袍,真有什幺区别吗?
白舟持保守态度。
他们说,晚城是邪教的实验场,是被黑袍压榨的愚昧之地。
但到目前为止,白舟其实没感觉组织比黑袍儒雅文明多少。
这就是白舟到了宿舍还保持警惕和观察的原因。
不过上岸总比没得选择要好,既来之,则安之。
至少现在,作为新晋的p1级专员白舟,他的处境要比被送到医院治疗的晚城乡亲们强很多了。
不知道大伙现在怎幺样了……
白舟在心里碎碎念着,直到「哒」的一声——
背后传来军靴踩在地板的轻响。
奇特而熟悉的焦糊香气钻进白舟的鼻腔。
白舟在祥叔的小卖铺里闻到过类似的味道,说是叫咖啡,贵的离奇,一般只有黑袍们才买。
对白舟来说,还不如多买几包四鲜伊面就着两瓣大蒜顶饱。
但在白舟的印象里,会伴随这种味道出现的往往还有一个人——
不出所料。
当白舟转头,穿着黑色风衣的纤细身影映入眼帘。
白炽灯的光芒洒落,让站在灯下正中的她看着好像被纯白圣光笼罩的朦胧神女。
英气笔挺的凛然身姿像把没有鞘的直刀,将平平无奇的宿舍映衬的像是武士宅邸。
「你来了。」
白舟缓缓起身,小心翼翼打量对方,
「虽然猜到你大概不会走正门,但还是完全看不出你是怎幺进来的。」
「又见面了。」
风衣少女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,肩上的乌鸦歪着头打量白舟。
她说:「其实,我很好奇。」
少女那张冷淡脸庞一看就很不好相处,看不出任何表情。
只有看向白舟的眼神显出些许疑惑。
「从听海市到倒影墟界,从超自然响应对策局到黑箱特管署,从普通人到驱雷掣电的超凡者。」
「我以这幅姿态去过许多地方,见过许多人,包括在普通人眼里与神明无异的神秘存在。」
「所有人都对我视而不见。」
「——除了你。」
她看着白舟的眼睛,一字一顿,「你是唯一的特殊案例。」
「所以,白舟,你到底是谁?」
白舟哑然。
这问题不该由我来问吗?
「如果我说,我也不知道为什幺自己能看见你,你会相信吗?」
尽管连白舟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,但这就是事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