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路走来,风刀霜剑,他们要回的家,早就不是那片被蹂躏的废墟,也不是某段空间。
而是一段回不去的时光。
可这也似乎成了一个无解的命题。
阿勒和他的残兵败将们再也不能获得安息。
他们将要永远在这片荒原徘徊下去,
徘徊到让阿勒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疲倦,想要寻求解脱。
—直到,一个少年的出现。
「或许他会在意。」
「这个在意,这个也在意,还有这一个,这一个」
白舟将阿勒还没来得及搜集的尸体下葬。
冥冥之中,阿勒有所触动。
只是彼时的亡灵,简单而直来直往的脑壳,没能想明白白舟缓缓睁开眼睛,心绪莫名。
本以为是自说自话的狂人,扮演将军的舞台剧爱好者—
它的确不是将军,但或许再没有几个将军—
比他更配叫做「将军」。
「—嗯?」
擡起头,他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。
「这是?」
刚才还处处白骨伏尸、仿佛人间炼狱的景象消失无踪。
无数具森白的骷髅之上,此刻正密密麻麻升起绰约的光影。
它们不再是破碎的、沉默的、被长鞭串联的死物。
他们是人。
一个个清晰而柔和的身影,穿着残破却干净的军服,周身散发金灿灿的微光。
仿佛夏夜汇聚的无尽萤火,照亮这片沉寂了不知多久的破败荒原。
他们的身影密密麻麻站满在白舟眼前。
他们全都安静地看着白舟,一双双目光带着跨越生死的释然。
而站在他们最前面的—
当然就是阿勒。
那位不是将军的将军。
不再是狰狞的骷髅模样,而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的虚影。
「袍泽在处,即是归乡。」
他的表情感慨,对着白舟认真致谢:
「你要传达的,想必就是这个道理。」
愚蠢如我,竟然迟迟没有悟到!」
他们要的,只是挣扎与疲惫后的安息。
这份安息,并不完全等同于「回家」。
毕竟,家又在哪里呢—
始终执着的阿勒,反而是钻了一个找不到答案的牛角尖。
「.
对面,白舟不语。
只是眨了两下眼睛。
他埋人的时候,只是被刘科长的事情触动—
真没想那幺多。
「在世间滞留够久,是时候走了。」
转过身,阿勒看向身后众人的虚影,表情复杂。
最终,他的声音带一点嘶哑,决定在最后一刻实话实说,
「其实,我不是将军—」
他的话语,被人截断了。
「你就是将军。」
一个稚嫩的孩子兵说。
「这幺多年,不都追随过来了吗?」
一个老头的虚影,指着他脚下自己的骸骨堆,语气揶揄。
因为在骸骨的心脏位置,还有个被长鞭穿过的大洞痕迹—
「叽里咕噜说什幺呢?还走不走了?」
老兵痞不耐烦的说着。
但他当年死于为「将军」殿后。
接着,
一只手擡起了。
竖起鄙夷的中指,指向被血月渲染的永夜。
然后是第二只中指,第三只中指这些衣着破烂的乌合之众,纷纷高扬手臂。
下一秒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