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支流矢擦着他的肩头飞过,带起一溜血花。石川闷哼一声,脚步不停,反而借着疼痛的刺激,爆发出更快的速度。
他知道,绝对不能停下,一旦被合围,绝无生路。
逃亡变成了与死神赛跑。
他们利用营帐的遮挡,跃过临时挖掘的排水沟,甚至冒险从两座营寨之间尚未完全合拢的缝隙中强行穿过。
身后的喊杀声、脚步声、弓弦声如同跗骨之蛆。韩烈那边传来的短暂呼喝和兵器交击声很快戛然而止,石川心中一痛,却不敢回头。
陈伍为了给他争取时间,在一处拐角主动迎向一队追兵,短刃挥出寒光,随即被更多的曹兵淹没,怒吼声迅速被淹没。
石川眼中布满血丝,凭藉着最后一口气,终于冲到了最外围的营区。
这里同样已被惊动,但防守相对之前经过的核心区域要松散一些。
他看准一处巡逻兵刚刚过去的空当,猛地扑向栅栏,手中的钩索甩出,勾住栅栏顶端,手足并用,以惊人的速度翻越过去,落地时一个踉跄,几乎摔倒。
身后传来曹兵发现他的呼喊和箭矢破空声。石川头也不回,滚入栅栏外的黑暗中,随即手脚并用,连滚带爬地冲下土坡,没入更深的荒野。
他不敢走直线,不断变换方向,直到身后的火光和喧嚣渐渐遥远,直到肺部火辣辣地疼,几乎要炸开。
直到失血和脱力让他视线开始模糊,他才凭着最后一点意志,朝着约定好的、远离大营的一处废弃烽燧方向,挣扎着挪去……
当浑身浴血、几乎只剩下半条命的石川,被赵云派出的接应小队在废弃烽燧附近找到时,天边已泛起一丝微光。
他紧紧攥在手里的,是一张浸满自己鲜血、字迹和图样都极其潦草模糊的薄皮纸。
顾如秉的中军大帐内,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。油灯的光芒照在顾如秉的脸上,映出他无比严肃的神情。
他仔细看着那张染血的皮纸,上面用炭笔匆忙勾勒出曹营部分区域的简图,其中东北角一片被特别圈出,旁边歪歪扭扭写着「祭坛」、「黑袍」、「邪气重」、「守卫极严」,更有一行小字标注「疑似造物,有异响异动」。
「只有他一人回来?」
顾如秉的声音低沉,听不出太多情绪。
赵云面带沉痛。
「是。陈伍、韩烈……未能归队。石川身中三箭,失血过多,肩头箭伤入骨,左腿亦被刀锋所伤,虽经医官救治,性命或可无碍,但……」
顾如秉摆了摆手,示意知道了。
他目光再次落在那张情报上,手指轻轻点着那个被圈出的区域。
「曹操……果然不甘心只接收一些残兵败将。他在尝试掌握,甚至改进蓬莱的那套东西。祭坛……造物……」
他眼中寒光闪烁。
「他将这邪术区域设在营中,是倚仗为秘密武器,还是另有图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