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文虽然久在燕都津门,但也觉得金陵景色別有一番风味,说起来,金陵这座六朝古都也不比紫禁城差到哪去,加上六十年前,满朝朱紫气隨龙南下,带来的泼天富贵让这座金陵真真切切镀上了一层金,给人的感觉就更不一样了。
“走吧,这娼家的唱法太黏,听久了腻。”
就这样走过大半条钞库街,秦文左逛逛右看看,一直在悄无声息地观察著来往行人,想要再找出几个类似陈云从和梅道人一样有些背景的仕宦道官。
过了约莫盏茶功夫,他走到河岸码头,望著诸多精美画舫,刚想挑一搜上去瞧瞧,却忽然被一老一少吸引了注意。
那老者精神矍鑠,鬢染霜色,看起来至少已年过知命,他的身边还带著一个眉清目秀的锦衣少年,看起来是位隨身童子。
秦文上下打量了两眼,发现这人头戴解鹿冠,穿的既不是官服也不是便服,而是一身霜白的鹤氅,便能把这老者的身份猜出了一半。
南明崇儒奉道,道教儒门地位超然,这身鹤氅,可不是一般人能穿的。
更何况,老者腰间躞蹀带上还掛了一枚墨蛟玉符,玉符旁边的小叶紫檀令牌上,阳刻了“引仙护道”四个小字。
“登真塔的无量道士?”
念及此处,秦文脚步轻移,不露痕跡地跟在这二人身后,隨其余客人上了他们选定的画舫。
就在这时,那锦衣少年突然转过头看了秦文一眼,皱了皱眉,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“怎么了?”
鹤氅老者察觉到少年异动,低声问道。
“没什么,只是这个人身上,似乎有种莫名的熟悉感”
少年回头,抬步上了船。
“熟悉?这个女娃娃?”
老者瞥了秦文一眼,虽立刻看破他是在女扮男装,但却並未从其身上探查到什么熟悉感。
眼瞅著画舫上,鴇母已凑到了少年近前,老者略一思量,暂將秦文这个陌生人记在心里,没什么动作,转身就跟上了少年。
秦文也被少年的动作嚇了一跳,不过没在面上表现出来,反而故作姿態,饶有兴致的回望过去,脚步亦没有停下。
“博士,且去岸上打壶神仙酒,再做碗辣鱼汤,我家公子刚回金陵,乏得很。”
进了画舫,上得二楼,就听那老者指了指淮水畔,堤岸边一间黄墙灰瓦的小店,开口吩咐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