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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!”对方拜道:“下官祖上世为虎翼军军士!”

杨文怀顿时肃然起敬:“原是忠良后人!”

又感慨道:“先父熙宁中,曾为先帝拜为管军……”

“兴许,足下父兄,或曾在先父账下用命!”

他父亲杨文广在熙宁年间曾任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,也就是所谓的管军。

虎翼军亦属其麾下。

杨文怀这样说,无疑是在拉近关系了。

他这个人,或许已经没有了父祖的勇武。

但论人际关系能力,却是一点不差。

不然,也不会哄得无论是播州的杨光震、杨宗保父子还是辰州的杨昌星兄弟喜笑颜开,心甘情愿的答允岁奉金银,以修同宗兄弟之好。

对方听着,却是受宠若惊:“不敢!”

“但俺爹在的时候,曾与俺们兄弟说过,杨管军治军严厉,但爱兵如子……”

“叫俺们兄弟往后,若遇管军后人,务必要敬重!”

“哎呀!”杨文怀一拍手掌:“不意,在此岭南化外之土,能遇故旧后人!”

“当浮一大白!”

说着就举起手中的饮子,对着对方一饮而尽!

然后便问道:“足下既是京城人,缘何沦落至此?”

对方低下头去,叹道:“不瞒安抚,俺从前不济事,性子颇为顽皮……”

杨文怀听着,心中已经了然。

从小到大,他见的最多的,就是那些游荡在市井的泼皮无赖。

这些人,吃喝嫖赌无所不通。

信奉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,明日愁来明日愁。

而汴京的商业环境,也给了他们生存空间。

米价低——斗米百钱,维持了几乎百年。

工价高——随便一个活,工钱都在百钱以上!

等于干一天,就能买一斗米。

够一个成年人吃上好几天了!

于是,只要有把子力气,就能实现做工半个月,然后躺平半个月。

若有富余的钱财,还能去甜水巷找半掩门的娘们快活一番。

或者去脚店里买醉,去瓦子里赌博。

不过,这样的人,通常在四十岁后下场凄惨。

不是冻死、饿死,就是被人打死丢进汴河,又或者一生病痛,哀嚎而死。

过去,每年汴京城的冬天,各大寺庙、道观的门口,都能看到大量曾经的泼皮无赖们,可怜兮兮的瘫坐在地上等死的情况。

不过,当今天子即位后,这样的事情已经很少了。

因为,当今天子最恨的就是懒汉!

视懒惰为人之大敌!

所以,汴京严厉禁绝,游手好闲之徒。

没有工作的人,若在外游荡,被街道司逮住,就会往河北的工地,徐州的铁矿或者城外的作坊送。

美其名曰:改造!

同时,各大堆垛场,也都接到了指令——所有雇工,都需签订契书。

工钱要按月结!

禁止日结!

一旦发现有人雇佣日结工,轻则罚款,重则收回堆垛场,重新买扑!

双管齐下之下,现在的汴京城,已经几乎没有什么泼皮无赖,敢在白天到处游荡了。

对此,士林自然是高唱赞歌。

都说官家就是圣明!

此等泼皮无赖,市井懒汉,就该狠狠出重拳!

街道司的贾种民,更是放话:懒汉泼皮,无赖游侠,此民之贼,国家之害也!发现一个就抓一个,绝不姑息!

这一位,大概率是在天子肃清汴京泼皮无赖之前,就通过了其他渠道南下的——因为,在天子开始整肃汴京后,这样的人只有一个下场:成为大宋工地上的工人,矿井里的矿工或者工坊中的劳工。

大宋朝不养闲人懒汉!

当今天子,最擅长的也是给这些人找工作!

想着这些,杨文怀就问道:“足下是什么时候来的交州?”

对方拜道:“俺是元祐元年来的……”

“元祐元年吗?”杨文怀咀嚼了一下,就感慨道:“不意足下,还是交州的老人了!”

“嘿嘿!”

“既是如此,敢问足下尊姓!”

“下官姓王……”

“王大枪?”

“是!”

杨文怀笑了:“难不成足下还有个叫大刀的兄弟?”

王大枪道:“回禀安抚,俺确实有个大兄名叫大斧……”

“如今在熙河路,吕相公麾下为将,前些时日,兄长来信,言已升任熙州兵马副钤辖!”

“熙州兵马副钤辖!”杨文怀的神色变了。

一州兵马副钤辖,正常来说,得具备诸司正副使的武臣阶才能担任!

何况,熙州还是边州。

在这样的地方,想担任一州兵马副钤辖,既得有战功,还需有靠山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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