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一年之内,就扳倒两位转运使。
李定觉得,御史中丞黄履就该退位让贤了。
若他入主御史台,那幺三省两府还远吗?
于是,他再接再厉,持着持芴继续说道:「此外,臣还有一事,伏乞太皇太后、皇太后、皇帝陛下预闻之……」
李定说着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。
那颗激动的心,在胸膛中不安分的跳动着。
「李侍郎可直言!」帷幕中的太皇太后语气,略微有了些不满了。
原因是——她看到了礼部尚书韩忠彦,坐在椅子上,一动不动,一言不发。
这就让这位太皇太后感觉,李定作为侍郎,不尊重作为顶头上司的韩忠彦。
韩忠彦是谁?
韩琦韩忠献公的嫡长子!
韩忠献扶二帝相三帝,大行皇帝也尊重不已。
所以,特旨将其子韩忠彦在几年间一路不断拔擢到了礼部尚书。
李定居然不尊重他?
反了!
李定却茫然不知,依旧沉浸在他的高亢情绪内。
他用着颤抖的声音,持芴拜奏着:「臣闻,大行皇帝之前,曾专设汴河堤岸司、专一制造兵器局,以其不归有司,而独专于天子一人……」
「今堤岸司既当扑买……」
「臣愚以为,专一制造军器局,也当归军器监……」
「其所属工匠、作坊,各当裁撤,以省封桩之费……」
李定低着头,还想继续说什幺。
他的耳朵,却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哭声。
哇!
他擡起头,看到了御座上的少主,不知道怎幺的,就哭了起来。
大滴大滴的眼泪,像珍珠串一样的从眼眶里掉下来。
「呜呜呜……呜呜呜……」
李定吓得立刻弯腰,深深的将脑袋低下头:「死罪!死罪!」
他以为是自己或者别的什幺人吓到了那位小官家,心中难免摇头:「人言少主聪俊,颇具法度,如今看来,也只是人言而已……他到底是个孩子……」
就听着帷幕里的皇太后问道:「六哥……六哥,怎幺了?」
他也只听着那个小官家,哭哭啼啼的站起身来。
「母后……母后……」
「父皇去年十二月,曾与儿交代过……」
「汴河堤岸司、专一制造军器局,乃是他留给儿的财产,还叮嘱儿一定好好经营,不可荒废!」
「呜呜呜……」
「父皇说,他没什幺东西能留给儿和子孙的……」
「辛苦十几年,就攒下了这两个产业……」
「呜呜呜……」
「儿明明都已经将堤岸司拿出来了……」
「为什幺……为什幺……他们连父皇留给儿的最后一个念想,最后一个产业也不放过?!」
「呜呜呜呜……」
「他们这是看儿和母后,孤儿寡母好欺负吗?」
「呜呜呜呜……」
「儿听石得一说过……」
「民间的那些人,就是这样欺负孤儿寡母,就是这样吃绝户的!」
「太母……」
小官家哭着,又看向了太皇太后。
「您给孙儿评评理……」
「父皇一生辛苦,就给孙儿留了两个产业……」
「父皇叮嘱孙儿,要好生经营,传给子孙……」
「他们说,堤岸司与民争利,孙儿念着圣人教诲,便将之交于有司扑买……」
「但为什幺……为什幺……」
「连专一制造军器局,也要夺走?!」
「它哪一点与民争利了?又何曾害民了?」
赵煦一边哭,一边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,如同杜鹃泣血。
帷幕内的两宫,都被赵煦哭的慌了神。
「六哥别哭,六哥不哭……母后绝不会让人把大行皇帝留给我儿的产业,随随便便夺走!」向太后立刻安慰起来。
同时她也是勃然大怒。
「李侍郎!」她起身质问:「侍郎是要让官家和本宫,都背上背弃大行皇帝遗命,败坏大行皇帝产业的罪名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