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地方情弊,也算略知一二,百姓之苦,也曾亲身感受,与之共患难、灾荒……」
范家子弟,自幼受范仲淹薰陶。
俸禄只留自用,余者尽数拿出来,捐与义庄、义学。
范家的女儿,即使是嫁出了,在夫家也会勉力维持上下,同时在宗族建立义学,设立义田。
这些年来,范纯仁辗转地方,每到一处,都遵循父亲教诲。
他不止一次的,冒着被贬官罢黜的风险,开仓赈灾。
也不止一次的,释放了一个又一个因为贫困而铤而走险,干犯国法,却又罪不至死的犯人。
论起对基层的了解和熟悉,范纯仁自认为,自己可居当代前十。
于是,他直接问道:「敢问明公……将兵法,算邪法吗?」
司马光看着范纯仁。
他悠悠叹道:「自然不算!」
「此乃文正公首倡善法,只是王安石用于邪道上,自侍武力,擅起边衅,祸国殃民!」
「当勒令诸将,谨守边界,不得生事!」
范纯仁听着信了。
因为司马光的人品道德,天下无双,范纯仁知道,他从不屑于撒谎。
他现在既然这幺说,那他也一定会这幺做!
「那,免役法、青苗法呢?」范纯仁看着司马光问道。
「邪法!」司马光毫不犹豫,斩钉截铁的回答!
「王安石就是以这些法度,祸乱国家,殃及天下聚敛生利……」
范纯仁的心跌入谷底。
因为,他在地方上所见,并非如此啊!
青苗法……只要减掉摊派、强迫,只以自愿借贷的话。
荒年之中,可活民无数!
二分年息,远比大户们九出十三归的利滚利要优惠无数倍!
至于免役法……
范纯仁想着免役法,就深深吸一口气,问道:「嘉佑年间,先父临终,犹以衙前害民而忧虑……」
司马光点点头:「衙前害民不假……」
这是举世公认的!
连他当年也曾反复劝说朝廷改革衙前,减轻上等户负担!
「免役法,难道就不害民了?」
「与衙前相比,免役法害民尤甚!」司马光说到这里,就激动起来。
「衙前残民,只残上等户……」
「免役法害民,却害了所有人!」
「两害相权取其轻!」
范纯仁叹道:「奈何衙前,破家灭门……」
衙前的恐怖,只有经历过差役法时代的人才会知道。
江南富庶之地,富户比较多,衙前的危害相对要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