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后他又压低声音说道:
“而且就算是没中毒,也不能说明这个药一定是能对脑胶质瘤起作用的。”
老胡闻言点了点头,这要是还不行就只能等老陶过来了。
就在这时候,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
方言还以为是老爷子来了,赶紧去打开门,结果发现是过来送绿豆汤的。
夏天单位里本来就要熬製,黄秘书直接让人把食堂的绿豆汤送了过来。
“这边要用的,我让他们特意多放了甘草,熬得稠稠的。”黄秘书对著方言说道,眾人看到琥珀色的汤里浮著绿豆壳,勺底沉著亮晶晶的甘草片。
方言点了点头,让放在厨房里。
刚把这边的人送走,就有人过来报告,朱老和索菲亚到门口了。
方言赶紧和黄秘书一起下楼去接人,这边没有人带著是不能进来的。
就算是有证件都不行,必须要有卫生部的人带著才行。
见到朱老的时候,方言就赶紧在上楼之前把事情简单的说了,朱老是知道这边的情况的,他这次过来连日常带著的徒弟陈幼清都没叫上,直接就和索菲亚过来了。
为的就是配合这边的保密情况。
等他们到楼上的时候,厨房里陶广正正捏著纸,准备往砂锅里倒硇砂粉。
“这是已经要熬好了?”方言问道。
陶广正说道:
“就等这一刻了。”陶广正的声音带著点紧绷,眼睛死死盯著砂锅中央,那里正浮著层细密的白沫,像刚搅开的蛋白,“得等这沫子聚成圈,药性才稳得住。”
方言点了点头,这要是人家不说自己哪里知道还有这讲究。
陶广正手一顿,纸边缘的硇砂粉簌簌往下掉。
等到药粉顺著锅沿抖了进去,然后他就用竹筷在汤里飞快画了三个圆,动作又急又匀,末了还在锅底轻轻磕了三下。
接著还对著方言说道:
“我爷说,磕三下能镇住药气,別往上躥伤著脑子。”
方言愕然,没想到还有这讲究?
外边等著有些煎熬的老张听到厨房里面的动静,问道:
“这是药好了吗?”
“还要闷一会儿!”陶广正说道。
接著老张看到眾人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。
“再等一会儿就能喝了。”陶广正对著老张说道。
这时候方言才对著他介绍起朱良春。
这位五毒医生也是相当有名,老张听到这位当面,也是有些激动。
就要说自己老婆的事儿。
朱老摆摆手说道:
“你们家那位的情况我已经听方言说过了,现在情况虽然稳定住了,但是要根除还是需要其他手段,他们正在给你想办法。”
听到朱老这么说,老张连连点头,確实是这样。
“你別怕那硇砂是毒药。”他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楚,“中药里的矿物药,就像战场上的炮兵,看著凶,用对了能救命。”
他往臥室方向瞥了眼,压低声音:“我在南通,见过比这个更夸张的,那些玩意儿毒性比硇砂烈十倍,照著章法来办,坏不了事儿。”
“他们陶家这法子传了九代,跟你爱人这病较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,他们比谁都怕出岔子,能够用出来你就放心好了。”
老张攥著衣角的手鬆了松,喉结动了动:“我就是……就是怕她遭罪。”
“遭罪是免不了的,但现在是往好里遭罪。”朱老笑了笑,示意他放宽心,“你看她现在能喝水吃饭,比前阵子昏迷不醒强吧?这就像种地,先得把土鬆了,才能下种子。方言他们前面用的方子,就是在鬆土,现在小陶大夫这硇砂,才是真正往根上刨的种子。”
“我这辈子用过的有毒的药挺多,就连方言之前用的那个破格救心汤也是从我那边开始推广的,其他地方的人都不敢用。”
“他们好多人不敢用毒药主要是害怕出问题,但是这些传承有序,经过验证有医案记录的方子,其实不用害怕,最害怕的应该是那种刚创出来的。”
“老陶家的都传承九代了,这得多少人用过?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!?”
听到朱老的话,老张这才点了点头。
方言这时候也感慨,难怪能够带出孟济民这种治神圣体,在和患者交流上,朱老也带著一种强大的亲和力,能够让患者相信他。
和方言那种镇定带给患者的信念感不一样,朱老的这种方式更加的柔和。
当然这方面说不出好坏,只要能够让患者和家属镇定下来相信医生,就是好办法。
就在这时候,海灯大师也来了。
方言给老和尚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,他之前参与过救治,知道的更加详细,本来就知道方言要找陶广正来,所以方言就说了几句,他就明白现在的情况了。
这时候,厨房门打开,热气裹挟著浓郁的、带著一丝奇异矿物气息的药香涌了出来。
陶广正小心翼翼端著一个青瓷碗,碗里是刚滤出来的药汤,浓稠的棕褐色液体,表面似乎还浮著一层细不可查的油光。
“药好了。”陶广正的声音不高,带著凝重的气息。
方言看的出来,他也很紧张。
这边的人身份都不一般,对於陶广正来说不亚於一场研究生考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