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完,她低下头,小声补了句:“我……我就这么想的,没别的补充了。”
听到这里,剩下两人互相看了看,其中一个带着眼镜圆脸的男生站了出来,他笑呵呵的说道:
“我认为中西医结合就是西医治不好,中医也治不好的时候,让对方来试试,没准就能治好的一种行为,只要是能治好,管他中医还是西医,这套就叫中西医结合,而且就算是治不好,那也可以说是对方不行。”
“反正我就知道,方主任经常就中西医结合……”
“国外西医看不好的病,全都找他来结合来了!”
“……”方言被这小子整无语了,他记得这个人叫邹国庆。
邹国庆挠了挠后脑勺,笑得更憨了,语气却透着股精明:
“我没读过多少大道理,就知道治病得看结果,去年我在老家卫生院帮忙,有个大爷咳得喘不上气,西医拍了片说是肺气肿,输了三天液还是憋得慌,脸都紫了。后来老院长让找中医,中医摸了脉说‘肺肾两虚’,开了补肺汤,喝了两天大爷就能下床走了。你说这算啥?西医没治好,中医接上了,这不就是结合嘛!”
他往前凑了凑,掰着手指头数:
“还有我表嫂,怀孩子的时候血压高,西医让住院保胎,说怕子痫;我妈找了中医,中医说‘肝阳上亢’,开了菊、钩藤泡水喝,再配合西医的降压药,血压慢慢就稳了,最后顺顺利利生了大胖小子。要是光靠西医,表嫂得天天躺着担惊受怕;光靠中医,万一血压飙上去了也危险,俩放一块儿,这不就成了?”
“我还听我叔说,他们矿上有个工人被砸伤了腿,西医把骨头接好了,可伤口总不愈合,还流脓。后来找中医,用草药捣成泥敷上去,没几天就结痂了。你说这是西医的活儿没干完,还是中医捡了便宜?我觉得都不是,是西医能接骨头,中医能长肉,凑一块儿才把腿救回来了。”
他摊了摊手,语气更直白了:“我觉得啥‘谁为主谁为辅’‘妥不妥协’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能不能把病治好。西医能治的,就用西医;中医能治的,就用中医;俩都能搭把手的,就一起上。就算治不好,那也不是‘结合’的错,是咱们没找对法子,总比死抱着一种办法,眼睁睁看着病人遭罪强吧?”
这家伙就是一个典型的实用主义者,不给你讲那么多,只要能解决问题,过程是咋样的他不关心,这就是很明显,同时接触过中医和西医的学生才会说出来的话。
说了之后,邹国庆表示道:
“这个就是我理解的中西医结合了,当然了,如果用刚才那位同学的话来说,其实这个也不算是结合,更像是互相之间擦屁股,不过擦屁股多难听啊?”
邹国庆这话一出口,会议室里绷着的气氛忽然松了些,有两个学生没忍住笑出了声,连之前皱着眉的蒲世杰,嘴角也悄悄勾了一下。
朱志鑫推了推眼镜,没反驳,只是轻轻哼了一声,显然还是不认同“擦屁股”的说法,但也没再揪着不放。
这下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,这个人叫林红军也是首都医科大学的人,他说道:
“那该轮到我说了?”
方言看了一眼邹国庆,想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。
邹国庆说道:
“当然了,我本人是学中医的,我对中西医结合这个概念的理解是这样,不代表我本来认可这个方式。”
说完他还看了一眼方言,对着方言笑了笑。
这小子很明显是知道方言是在用纯中医治病,所以这么多人里面,他是最奸的一个,回答了,但是好像又没回答。
看似说清了自己对“中西医结合”的理解,实则悄悄留了余地,既没彻底站队“支持结合”,也没明确“反对结合”,更没跟方言的“纯中医治病”立场产生冲突,像打了个“两头都能圆”的巧仗。
就拿他的发言来看,前半段掰着手指头说肺气肿、孕期高血压、外伤愈合的例子,说得都是“能治病就行”的实用逻辑,看起来像是认同“结合”的价值;可后半段突然补了两句,先把自己的观点跟“擦屁股”的说法摘清,又特意强调“我本人是学中医的”“不代表我本来认可这个方式”,最后还冲方言递了个笑,这两句话一补,之前的“支持”就成了“我只是在说‘别人眼里的结合’,不是我自己真的认”。
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。
方言没有表态,看向林红军,对着他抬了抬手说道:
“好了,该你说了。”
林红军先是抬手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,指尖在镜片边缘蹭了蹭,表情带着股严肃劲:
“我跟蒲世杰、邓春燕是一个学校的,但我对中西医结合的看法,跟他们不一样,甚至我和大家的看法都不太一样。”
众人目光都忍不住看向他,方言也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来。
“我觉得这事儿从根上就错了,错就错在不该把两种本该对着干的东西,硬往一块儿凑。”林红军说道。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人,最后落在方言身上,然后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