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言无语了,老爷子也学会说话大喘气了。
陆东华继续说道:
“不过这个病,必须是发作的时候才能用药,如果不是发病的时候用,就只会拉肚子,而且用了药过后,小便会有鲜血。”
方言问道:
“那他这个情况算不算是发病的状态?”
“算,而且是还能用药的阶段。”陆东华点点头说道,他对着方言和张福兄弟俩解释:“你看他现在,虽然怕风怕水、低烧发麻,但意识清楚,能正常回答问题,还能自己坐得住,这说明瘀毒虽然深,但还没完全攻进心脉,没到抽搐、昏迷、狂躁乱咬的地步。刚才咱们看他舌苔,舌尖有瘀点,小腿疤痕处发凉发麻,这都是‘瘀血内阻’的明证,正好对上下瘀血汤‘破瘀解毒’的路子。”
“要是再晚些,比如他开始出现抽搐、说胡话,或者连水的名字都听不得,那时候气血已经乱了,正气也耗竭了,再用下瘀血汤,不仅排不出瘀毒,反而会因为药性猛,把仅存的正气也耗没了。”
陆东华语气顿了顿,又看向张福,“你现在能撑着来这儿,还能跟我们说话,就是运气,也是用药的最好时机。”
张福哥哥听得连忙点头,又追问:
“陆大夫,那用药后小便有鲜血,是正常的吗?会不会伤着身子啊?”
“是正常的,那不是真的‘出血’,是瘀毒随着尿液排出来的表现。”陆东华解释得很通俗,“就像家里的水管堵了,里面积了脏东西,疏通的时候会流出浑水一样。你弟弟身体里的瘀毒,得通过二便排出去,小便里的红色,就是瘀毒化开后排出来的‘浊物’,等瘀毒排得差不多了,小便自然就清了。”
方言这会儿还在思考,脑子里还在反复琢磨“瘀血内阻”与狂犬病的关联,张仲景说“其人如狂者,血证谛也”。
此为瘀热毒邪在里,扰乱神明而致。
“心者,君主之官,神明出焉”。
瘀热扰心,神无所主,则变证丛生。
张福的舌苔黄燥,脉数都是邪热之象。
下瘀血汤里的大黄药性苦寒,能破除瘀血、清除内热,还能排出体内积滞的废物、促进新的气血生成;桃仁和土鳖虫则能破解瘀血、疏通血脉。
大黄这味药,既能作用于人体“气分”(可理解为维持生命活动的能量、功能层面),也能作用于“血分”(可理解为血液运行、循环的层面)。
但当它和桃仁、土鳖虫搭配使用时,就会更专注地作用于血分,把瘀血和内热通过大便排出体外。
斑蝥则能起到三种作用:一是利用它本身较强的药性,用具有强烈作用的药对抗体内的毒邪“以毒攻毒”;二是它味道辛、有发散的特性,能破除瘀血、消散体内的结块;三是它能专门作用于人体下半身的排泄通道,通利尿道,把体内像污垢、油腻一样的毒邪和废物全通过小便排出去。
用黄酒和蜂蜜送服这副药,其中黄酒味道辛、有发散作用,能帮助药物更好地在体内运行、发挥药效;蜂蜜味道甘甜,能缓解药物的峻猛毒性,保护“胃气”,调和各种药材的药性,同时还能滋润肠道、帮助排便。
整个方子用的都是活血作用很强的药材,一次性服用能让药效更强劲,通过大便和小便两条通道分别排出瘀毒。
所以服药后,小便变成血色,这是瘀血排出、毒邪消散的表现。
嗯,应该是这样没错了!
方言从头到尾捋了捋,逻辑上来说应该是可行的,而且老头子也没必要骗自己。
现在张福已经是这个样子了,真让他用别的方法来治疗,他依旧还是没把握。
张福已经被两家医院判了“没法治”,回家等着的不是好转,是瘀毒一点点攻进心脉,从现在的怕风怕水,到后来的抽搐、说胡话,最后连人都认不清。
他要是这会儿说“我没把握,你们另找办法”,跟把人往绝路上推有什么区别?
更何况,他刚才把“瘀血内阻”“瘀热扰心”的逻辑捋了一遍,又对照了张福的舌苔、脉象和症状,每一条都能和下瘀血汤的组方思路对上。
师父陆东华没必要骗他,那些杂志记载的医案、十年随访的例子,也不是空口白话。
就算真有风险,比如服药后可能拉肚子、小便带红,那也是“排瘀毒的反应”,总比坐等着瘀毒堵死气血强吧?
先开方子,办入院,然后回去把那本杂志找出来,方言看看里面的医案到底是怎么回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