腾子青僵立在父亲侧后方,面无人色。
他不是愤怒,而是被一种更彻底的、冰水浇头般的恐惧攫住了。
他比父亲更清晰地看到了这条绝路——所有阴私手段,所有可能的报复,都被这轻飘飘一张报纸彻底封死。
这已非阴谋,而是煌煌阳谋,逼着你只能站在光天化日下,接受所有人的审视与猜忌。
父亲的政治前途?腾家的百年基业?
在这封信见报的瞬间,都已蒙上了洗不掉的污迹和随时崩塌的裂纹。
他仿佛看到无数政敌、对手,正循着这报纸上的血腥味,狞笑着围拢过来……
悔恨像毒藤缠绕心脏,勒得他几乎窒息。
当初,是他亲手将林灿从元安捞出,送往珑海……
腾公子恨不得捅自己两刀。
那时的自负与愚蠢,如今看来简直可笑至极。
一个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的白痴,怎幺去到珑海就像蛟龙入海一样,瞬间变得如此恐怖。
林灿的背后是不是有人?腾子青甚至不敢想这个问题。
林灿已经加入补天阁,若他背后有人,岂不是说这封信有可能是补天阁授意发出的。
补天阁想要动腾家?这封信只是舆论准备?
这个念头让腾子青的背上瞬间布满冷汗,差点站不住。
而在书房的阴影角落里,一个穿着黑色绸衫,面容阴鸷的中年男人也无声的沉默着。
他正是腾敬贤的弟弟,腾子青的二叔——高阎。
他早已改随母姓,明面上是阜岗一家车行的老板,暗地里,却是大夏帝国黑道组织「影刃」的堂主,专接那些见不得光的「湿活」。
如果这封公开信没发表,高阎的确还有很多手段和法子。
虽然也冒险,但却不是完全没有成功的机会。
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,补天阁也不会为一个普通弟子的意外死亡而兴师动众,对一个市长出手。
但这封信一出来,别说是他,就是整个「影刃」对此也要退避三舍,避之唯恐不及,不敢再沾林灿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