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,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透过报纸的油墨,窥视着腾家的破绽,等待着一个扑上来分食的机会。
时机稍纵即逝。
「起来。」腾敬贤走回书桌后,指节轻轻叩击光洁的桌面,发出冷静到残酷的笃笃声。
「州长不来了。」
腾子青茫然擡头,一时无法消化这消息背后的滔天巨浪。
「这就是说,上面的路,暂时断了。」
腾敬贤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评论天气,目光却如实质的冰锥,钉在儿子脸上:
「坏事,也是好事,上面此刻也在看风向,暂时不表态,它给了我们最后一点处理麻烦的时间,在更多人反应过来、落井下石之前。」
他微微前倾,阴影笼罩着跪地的腾子青:「你说知错了。现在,给你将功折罪的机会。」
「父亲请吩咐!」腾子青急声道,仿佛抓住救命稻草。
「当初处置林家产业,经手人、知情人,共有几个?」
腾子青脊椎窜过一道寒意,喉结滚动:「连我在内……七个。」
「列出名单。就在今夜,」腾敬贤的语速不快,却字字千钧,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:
「除你之外,一个不留。你亲自去办。别再让我失望。」
「……是!」
腾子青猛地磕了个头,再擡起头时,眼底的恐惧竟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戾所覆盖。
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、反激出凶性的伤狼,眼眶赤红,喘息粗重地退出书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