铺子门前站了五六个大汉,手持哨棍看守铺面。
郭志贵稍微打量,见这些大汉体型健壮,手足沉稳,看着像是练家子。
眼下这等情形,米粮铺子是城中要紧所在,要是没有人手看守,很容易引来哄抢之事。
这几日城中小户米店,已接二连三出事,还在正常经营的粮店,多少都有些势力根底。
这家粮店能雇佣壮汉护店,店掌柜不是人脉丰厚,便是资财充足。
只是自古民不与官斗,即便再有跟脚的商户,也不会轻易得罪官府,更不用说一群持枪跨刀的大头兵。
侯良上前说道:「眼下蒙古人攻城,军中需要征集军粮,这家粮店米粮已被征用。」
排队买粮的百姓,一阵骚动,虽有牢骚怨言,但无人敢和官兵作对。
其中心思机灵之人,想到官兵开始征粮,与其在这里耗费时间,不如另找有存粮的店铺买粮。
不然耽搁了时辰,怕被官兵征收得颗粒无收,人群乱哄哄一阵,很快就做鸟兽散。
郭志贵看了这等情形,心中暗自叹气,今日是首日征粮,还未在百姓中引起恐慌。
等到明日征粮,消息已在城中扩散,这些买粮百姓,再不会这幺容易打发,到时发生什幺事,实在难以预料。
随着围城时日延长,宣府镇会愈发内忧外患,形势会更加凶险难测。
此时,郭志贵无意间擡头,看了那间粮店招牌,上面写着「鸿丰米店」。
郭志贵神情微微一愣,觉得这粮店名字,似乎有几分熟悉,好像在那里见过,只一时想不起来。
……
这时店里走出一人,看起衣着应该掌柜,三十多岁年级,身材微胖,笑容可掬,左颊长了颗黑痣。
神情惊悚问道:「官爷,小人是本店掌柜曾达全,小店可是正经买卖,不知官爷上门,有何贵干?」
郭志贵说道:「我等奉上峰军令,眼下守城要紧时刻,城中所有存粮一律征用。」
说完便挥手示意,侯良带了两名兵丁,冲入米店粮库清点存粮。
没过一会儿,侯良出来说道:「把总,库房中存有各式米粮面粉,共计四百三十袋,共计千余石。」
郭志贵听了微微吃惊,自从蒙古人攻城开始,城内各大米粮店粮价飞涨,依旧每日被百姓排队抢购。
这家鸿丰米店还有千余石库存,当真是奇货可居,只要征收掉这批粮食,今日征粮份额就完成了。
掌柜曾达全苦着脸说道:「官爷,我这可是小本买卖,你们要是把粮食都收走,我这一家老小可吃什幺。」
曾达全话音刚落,守护店面的几名大伙,各自都聚拢过来,虽然没有过激举动,但他们手中都还提着棍棒。
候良等人顿时心生警惕,众兵士人人戒备,个个都手握刀柄。
……
如今宣府镇被围困,城内人心惶惶,官兵强征粮食,被百姓牴触甚至冲击,都不是什幺奇怪事情。
征粮队这一路顺畅,不过是运气较好,并没有遇上什幺硬茬子。
但这家鸿丰米店虽不起眼,但存粮却十分丰足,而且还有壮汉看店,本来就有些根底,征粮兵丁不得不防。
正当气氛有些紧张,突然听到有人说话:「曾胖子,朝廷征粮为抵抗蒙古人攻城,你在这里墨迹什幺!」
郭志贵回头看去,来人正是巡城校尉陈三合,当日是他引郭志贵等人入城,也是他传令让自己等人征粮。
曾达全看到陈三合,就像是看到救星,神情不由大喜。
忙上前说道:「原来是陈二哥,这些军爷来店里征粮,我这小本买卖,哪里经得住这个。
劳烦陈二哥给说个人情,他们定是你的军中袍泽,大家都是自己人。」
陈三合不耐烦说道:「旁的人情我可以卖你,但征粮是大帅的军令,关系宣府镇守城大事。
当兵的填不满肚子,如何能守住宣府镇,要是城池被蒙古人攻破,大家都是一个死,留着这些粮食有屁用!」
陈三合对郭志贵说道:「他是我远房表弟,虽是我的亲眷,但眼下面临生死关口,我是绝对不会徇私。
郭把总照规矩办事就成,该怎幺征收就这幺征收。」
郭志贵微笑说道:「既然是陈校尉的亲眷,总要予些方便的,库存粮食全部征收,铺面上粮食就留作口粮吧。」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