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方才被他打发的丫鬟同喜,坐在堂屋角落纳鞋底。
得意洋洋说道:「同喜,去给爷再续一杯茶,我先润润嗓子,好和妈妹妹好好唠唠。」
……
等同喜重新上茶,薛蟠笑道:「如今残蒙行兵南下,朝廷已派大军应战,连琮哥儿都带兵出征。
但是这事情却是有前文,九边重镇一向固若金汤,生生拦住蒙古人多少年。
偏生如今蒙古人能长驱直入,这其中可是有大缘故的。」
薛姨妈和宝钗都是深宅女眷,日常都是大门不迈,虽知残蒙大军南下,朝廷已调兵北上。
还知许多难民入城,神京粮价飞涨,也隐约听说北边城破,却只知一鳞半爪,并不知详细全貌。
荣国府里的女人,贾母一心高乐享福,神京乃天子脚下,只以为安枕无忧,对这些战事不放心上。
富贵权贵命妇,打生打死之事,并没津津乐道癖好,自从荣国公过世,贾母更对刀兵之事漠然。
她因贾琮出征,减了十五酒席戏乐,已是能做的极限,其余并不太关心,
西府如今都是女人,上有所好下必甚焉。
既然刀兵之事不祥,自然都兴致乏乏,谁也不会唠叨此事。
贾琮日常在东府之时,倒是和姊妹们聊起,却不会去贾母跟前说道,
迎春黛玉因贾琮出征,对战事相关之情,心中都存忌讳,也不敢随便说道。
她们更知晓贾母性情,更不会去絮叨此事,薛姨妈宝钗多在西府,自然对此知道不多。
……
倒给薛蟠吹嘘机会,说道:「妈和妹妹有所不知,残蒙之所以突破九边,是因他们偷袭大周军囤。
还攻破宣府镇,蒙古鞑子破城不算,还在宣府镇屠城,六千守军无一幸免,还杀了四万百姓。」
薛姨妈和宝钗听说死了怎幺多人,脸色都有些发白。
薛姨妈骂道:「这些鞑子当真不是东西,破城便破城,杀这幺多人干嘛,这些挨千刀的。
薛蟠说道:「如不是军囤被偷袭,宣府镇不会城破,圣上知道消息大怒,让大理寺彻查军囤泄密。
凡公务上牵扯到军囤的官员,全都被大理寺问讯翻查。
我结交的这些勋贵子弟,因为家门出身渊源,或是本家之人,或是亲朋故旧。
许多人都在五军都督府、兵部这些衙门当差。
其中不少人牵扯进这事,前些日子都被大理寺传讯,弄得各家人心惶惶。
我听冯紫英说过几句,宣府镇死的人太多,圣上不会就此善罢甘休,不然大周朝威严何在。
必定要抓住泄露军机之人,好好整治发落一番,朝廷的脸面才好过去。
所以各家担心沾惹是非,都约束门下子弟举止,让他们少些走动聚席,各扫门前雪的意思。
冯紫英、卫若兰、陈瑞昌这些人但凡下衙,便回家里躲事,儿子自然也就落单了。」
薛蟠咧嘴笑道:「以往以为做官是好的,真的遇上祸事,头上乌纱帽倒成了累赘。
还不如我们这些寻常人家,无官一身轻,不用沾惹这些倒霉事……」
宝钗听心中隐隐不安,说道:「既然这等情形,旁人都在躲祸,哥哥更加多些谨慎。
这些时日好生呆在家里,少见人少说话,便不会沾惹上是非。」
薛蟠听了哈哈一笑,只说自己心中有数……
……
神京,大理寺官衙,刑房。
不管那座衙门的刑房,百姓眼中都是鬼门关,因平头百姓只要进去,就会被名正言顺的作践。
相比于锦衣卫、推事院的刑房,阴森血腥,有进无出,大理寺刑房似乎好许多。
因大理寺乃三法司正堂,代表朝廷律法正溯,所言所行顾及官场体面,严刑酷法非大理寺作风。
且大理寺主要官员,六品评事以上者,都是正经春闱两榜出身。
读书人矜持总是要多些,绝非周君兴之流可比。
稽查断案要靠严刑逼供,在这些大理寺官员眼中,就是黔驴技穷的勾当,总会显得不太入流。
这种衙门风气使然,使大理寺不乏刑讯高手,而且刑讯二字,在讯不在刑,杨宏斌便是其中高手。
他最擅长事先侦缉取证,然后对嫌犯威逼利诱,最终一举击破心防,从对方口中挖出自己所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