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宝钗和姊妹们已出堂,并没有亲眼看到。
但史湘云拐回去偷听,回来小喇叭似的说一通,因此姊妹们都知宝玉糗事。
只是谁也没放心上,宝玉这类荒唐言论,已闹过不少次,她们早就不新鲜了,不过当做内宅笑话。
即便探春都有些麻木,迎春、黛玉等姊妹更听过就算,连多句议论都懒得费口舌。
……
薛姨妈笑骂道:「你不过在家消停两天,就觉得自己了不得,让人听去笑掉大牙。
你不过是出门惹事,宝玉是窝家里惹事,老大不说老二,半斤八两的货。」
薛蟠笑道:「你可真看的起儿子,我哪敢跟宝玉半斤八两,我和朋友吃酒,喝醉不过骂小幺撒气。
那像宝玉这幺胆大包天,不是骂宫中贵人,就是骂文臣读书人,搞得全天下就他最大。
我那些至交都是勋贵子弟,人家都清楚世家那点门道。
他们说要不是荣国先祖积了大德,如今两府又有琮哥儿撑场面,宝玉早就被人零敲碎剐了。
妈你这话说的多晦气,儿子再怎幺不争气,也不敢和这憨货半斤八两。」
薛姨妈上年说起宝玉,可是衔玉而生的稀罕,荣国袭府嫡子,自己姐姐亲儿子,样貌看着极好。
只是薛家寓居贾家日久,当真什幺底细都瞒不住,不说贾琮异军突起,完全盖过了宝玉。
单说宝玉这一年时间,不知闹出多少丑事,多嘴多舌,惹是生非,里外都透着荒唐可笑。
最要紧的一桩,好歹也是国公嫡孙,生在在富贵豪门,做事更没半点担待。
更不用说还被宗人府毁了名声,以后除了在家里吃闲饭,一辈子也难再出头。
往年儿子这幺嫌弃宝玉,她必定要训斥阻止,如今心中全然看轻。
眼下儿子这些腔调口吻,她已经不以为意,甚至儿子油腔滑调,她还觉得挺有道理。
……
自从金陵的生意搭上鑫春号,又有兄弟薛远帮着料理,薛家大房家业日渐稳妥。
薛姨妈如今也算知足,最操心便是儿子薛蟠,只盼他安分守己,不要惹事,万事大吉。
宝玉虽不堪,终归有一桩好处,便是日常爱窝家里,闹出丑怪是非,多半也惹不出祸事。
自己儿子要也有这好处,日日都窝在家里,薛姨妈便心愿已足。
如今见他已窝了两日,生怕他烦闷起来,又出去游荡胡混。
便找话头和他闲扯,也好让他少些无趣,可以安生呆家里。
笑道:「你常说那些勋贵子弟,都是你的至交好友,最近怎幺都不来找你。
我听老太太说过,衙门里过正月十五,官员旬假便到尽头,莫非他们开始上差?」
薛蟠知母亲从不说这话题,多半觉得自己那些朋友,都是酒肉猪狗之辈,巴不得他不去见才好。
如今却有些一反常态,竟和他聊起朋友的闲话,他一下也来了不少兴致。
……
笑道:「妈,你是不知道情形,我那些朋友可不寻常,都是神京有名号的高门子弟。
比如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,襄城伯之子卫若兰,齐国公次孙陈瑞昌,其他还有不少呢。
这些都是儿子正经朋友,不是什幺酒肉之辈,他们在朝廷都有职司,各人也都极有见识。
他们这几日不出门,并不是衙门上差,也不是有意冷落儿子,而是这些勋贵高门,遇到一桩大事。
所以各家都小心谨慎,让门重子弟收敛行径,不敢出去胡乱走动,免得惹上什幺是非。」
……
宝钗听说勋贵高门遇上大事,首先便想到了贾琮,心想琮兄弟身份贵重,便是神京一等勋贵子弟。
除残蒙兴兵南下之外,怎从没听他说道,外有还有什幺大事,竟让勋贵子弟不敢出门厮混。
薛姨妈并没宝钗的细腻心思,对勋贵高门什幺大事,其实心里也不在意。
但见儿子起了谈兴,不能冷了他兴致,自然要接话茬子,引儿子继续唠叨下去。
也好让儿子心中清楚,即便他在家里,照样有人说话谈笑,并不会太过无趣的。
笑道:「我和你妹妹都大门不迈,哪知道外头这些大事,你倒说来听听,让我们也听听稀罕。」
薛姨妈是逗着儿子说话,宝钗却真的心有所想,也想听个究竟,明眸望着哥哥,就等着他说话。
薛蟠见母亲和妹妹一反常态,竟然对他外头厮混之事,竟然也起了兴致,不禁心中得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