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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云话音刚落,杨宏斌目光闪动炙热,周平更是如释重负,继而心中狂喜。
单凭小云这一番话,不管陈瑞昌蓄意还是无意,他泄露军机之过,已经毋庸置疑,难以辩驳。
事情竟和杨寺正推断,如此丝丝入扣,段春江用自己女人做诱,从陈瑞昌口中探知军囤蛛丝马迹。
慧娘会随口告诉小云此事,必定也会告知段春江,即便她自己不说,段春江必定也会问。
或许慧娘也不清楚事情根底,并不知道红树集的金钗,背后牵扯多大的事故,段春江必定连她都是瞒着。
就像是杨寺正所言,秘密不需探知全部,只要得知一鳞半爪,便能轻易管中窥豹。
段春江只要知道红树集,是陈瑞昌押运粮草途径之地,便能断定红树集是粮道驿点。
他只要安排得力人手,从红树集上下溯源,顺藤摸瓜,按图索骥,便能摸清整条粮道,找到军囤东堽镇。
杨宏斌从周平手中拿过那五两银子,一把塞到小云手中,说道:「你说的非常好,你娘的病无须担心。
我会找名医给她诊治,不过你暂时不能回村,也不能回慧娘那里,我们会找地方暂时安置。」
杨宏斌说完这些话,一阵风似的出了刑房,留下小云一脸惊诧。
但她倒也明白过来,自己这算是逃过一劫,不用吃官司被人作践,老娘和她的命都保住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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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宏斌在官衙的抄手游廊上,健步如飞,走得飞快,周平甚至小跑才赶上他。
说道:「大人,事情已大致明了,陈瑞昌泄露军机,已经形同确证,该如何处置,请大人吩咐。」
杨宏斌冷冷说道:「陈瑞昌涉及泄密,基本证据确凿,东堽镇军囤被占,宣府镇城破屠城,都可以由此溯源。
即便他不是蓄意泄密,这回他也难逃一死,他是齐国公陈翼嫡脉次孙,勋贵子弟中数得着人物。
齐国公不仅是开国八公后裔,还是此次伐蒙大军都督,你知道这会惹出多大乱子!
我现在就向韦寺卿禀告此事,他必会立刻拟定奏章,马上入宫面圣上奏。
我都可以想像的出来,圣上得知这等消息,会如何龙颜震怒,神京城这回要出大事。
但是,即便圣上知晓事情根底,此刻抓捕陈瑞昌十分棘手,多半还不能大张旗鼓,想起来也是头痛。」
周平奇道:「大人,小云方才的供词,卑职在旁看的清楚,绝对不会有假。
陈瑞昌泄露军囤粮道机密,已经是板上钉钉,铁证如山,即便他不是蓄意,已是流毒无穷。
军囤六十万担粮草资敌,宣府镇四万冤魂难瞑目。
他干犯国法军纪,百口不容辩驳,大理寺依律捉拿归案,不是名正言顺之事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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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宏斌摇了摇头,说道:「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,你难道忘了眼下伐蒙大事。
齐国公陈翼被任命大军都督,伐蒙督师梁成宗尚未到位,他正调集三镇边军南下,如今多半还在路上。
督师梁成宗没有莅临军中,都督陈翼就是最高阶将官,手上掌控六万北调大军,北三关两万守军。
如今他手握八万重兵,军中资历老练精深,无人可与之匹敌,即便有后起之秀,威望却难盖过他。
一旦神京传出消息,陈瑞昌涉及泄露军机,导致军囤被占,宣府军镇被破,已形同通敌叛国。
志穷忠孝弱,意糜不胜伐,世上人心最难测。
陈翼一旦受到震慑冲击,竟然起了自保之心,只怕就要生出大事!」
周平一听此话,脸上也骤然变色,手握八万精锐,一旦形势逼迫,生出不测之祸,只怕天下大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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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宏斌沉声说道:「周平,把那个小云藏好了,不能让别人接触到她。
今日之事的内幕底细,只有韦寺卿、我和你知晓全部,大理寺不能有第四人得知,务必严守秘密,以防不测。
此事不再限于稽查探案,关乎社稷军国大事,一定要慎之又慎,以免忙中生乱!」
周平神情肃然,说道:「大人放心,卑职知道轻重,一定会小心应对,没有大人令喻,必定守口如瓶。」
杨宏斌说道:「你马上调动得力人手,看紧段家粮铺和华容巷宅子,不能让他们走脱一个。
今日日落之前,寻找机会秘捕段春江,记住是秘捕,一旦他失踪,短时间之内,不能让人太起疑。
我们不知他有多少同伙,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我们必须要走这一步,圣上还等着大理寺破案。」
周平脸有难色,说道:「大人,日落之前秘捕,时间太过仓促,一时找不到由头,可以掩人耳目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