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韦观繇身在官场多年,通晓朝堂纠葛风险,深谙嘉昭帝深险谋算。
但他是正统科甲出身,骨子里道统坚守严谨,靠着自身之卓越才干,才得三法司首官之位。
他和柳静庵、李继宗、郭佑昌都是同一类人,道统操守,为官清誉,比性命更加要紧。
即便嘉昭帝话语之中,似乎有隐约倾向,韦观繇也不至于奉迎媚上,颠倒黑白来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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凝声说道:「启禀圣上,据大理寺探查,薛蟠只引荐段春江和陈瑞昌认识,倒并无参与泄密之事。
按照三法司律法考量,薛蟠确是无心之过,应该无蓄意之情,如果依律定罪,三法司必考量权衡。」
嘉昭帝脸色微沉,说道:「他是无心之失,却造滔天之祸,岂能因无心二字,洗脱得干净!
段春江一个低贱粮商,如果没有薛蟠的引荐,如何能和国公嫡孙结识,如何做出捅天之事!
六十五万担粮草,四万军民亡魂,大周朝荣辱颜面,朕如何对天下臣民交待。
历来非常之情,必用非常之法。
陈瑞昌乃是主犯,罪不容恕,薛蟠虽是无心之过,但国法情理难容,必须严惩,不得宽宥!
这些江南世家富户,喜与世勋高门结势,一惯心思活络,行事无所顾忌。
前有金陵甄家私造火器,现有金陵薛家牵扯泄密,朕已不厌其烦。
大理寺缉拿薛蟠之后,严审细查,确证其罪,如有他情,两罪归一,绝不姑息。
军国要秘,事关社稷,军囤泄密,绝不能重演,朕要藉此案警示朝堂。
但凡有人牵扯罪愆,不管是国公嫡脉,或者是世勋亲眷,一律严惩不贷,看哪个还敢再遇雷池!」
韦观繇听了嘉昭帝这番话,心中已犹如明镜,圣上并不是向借薛蟠发作,以此辖制威远伯贾琮。
而是要借严惩军囤泄密大案,向朝中旧勋和勾连世家警示。
韦观繇方才注意到一个细节,郭霖言贾琮和薛蟠并无往来,圣上神情明显有所和缓。
圣上虽是谋算疑重之人,但对贾家这位少年家主,赏识器重着实非同一般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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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京城北,雍瑃街,段家粮铺。
周平带着一个随从,正坐在店堂里,慢条斯理喝茶。
段春江满脸笑容,说道:「上回贵客上门,在下正不在店中,以为错过桩好买卖,心中实在惋惜。
等了贵客几天时间,并没有在场上门,心中正有些失望,没想今日竟上门,实在是意外之喜。
贵客要二十担碧梗米,在下与神京各家豪门大户,皆有生意往来,也是第一次见这等大手笔。
想来贵家必是那家世胄豪门,否者哪来这等偌大富贵排场。」
段春言语奉承,满脸都是笑容,里外都是圆滑商贾模样。
他奉安达汗密令,潜入神京开设粮铺,通过薛蟠结识京中勋贵豪门,便于探听刺探军机秘要之事。
陈瑞昌之事让他创下奇功,让他尝到结识权贵的好处。
从此对这等事更趋之若鹜,实在见缝插针也不愿放过。
市面上碧梗米可是好物,非世家富贵大户难以享用,但即便是富贵人家,也不敢拿碧梗米当口粮。
寻常大户都是买上几担,作为日常滋补荣养之物,哪家要一次买上十担,便已是富贵逼人之举。
所以段春江断定眼前这位买家,必出自京中数得着的世贵高门。
这等人脉可是十分难得,他自然也刻意结交的。
周平见段春江殷勤热络,还有他眼中隐藏的炙热,多少猜到他的念想,心中生出几分蔑视嘲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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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平不紧不慢说道:「我和说我府上名号,你一买粮的也不认得,我也懒得和你细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