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思成言简意赅:「赝品!」
啥东西?
他盯着林思成瞅了几眼,然后回过头,盯着赵修贤。
赵总,你到底行不行?
你口口声声给老板保证,这次绝对请的是高手,结果,你弄来个棒槌?
看这金丝的成色,看这做工,哪里能仿得出来?
其它不说,这宝石花瓣中的锈色,难道也看不出来?
要不是碍于老板和师父都和赵修贤认识,男人当场就撵人了。
他皮笑肉不笑,「呵呵」的一声,又摆摆手,让店员抱走匣子。
林思成又打开第三件。
咦,金錾花卉纹嵌珠宝如意式香薰?
与之相比,这一件比那只碗更精美,工艺难度更高,耗时更久。因为这东西不但要累丝,还要錾刻、镶嵌、点翠。
重点在于,如意必须镂空,所以最初的时候,每一个花瓣,都是单独錾刻而成。然后一一焊接,拼成一朵朵的花纹。
关键的是花胎太薄,将将半毫米,却又必须制造出平均深度达三毫米的高浮雕和镂空浮雕的效果,无法一次性錾刻成型。
避免胎体开裂,只能反复回火,一次只能堑一点点。所以,光是錾刻这一道工序,就得耗时两个月以上。整体造好,最少也得半年。
而更怪的是,这件东西竟然是半真半假?
如果断代,原器应该在清中左右,早不过乾隆,晚不过嘉庆。但估计没有保存好,左、中两只薰盒的金丝有过大面积断裂。
为了修复,挖掉了盒盖上珐瑯点翠而成的牡丹,之后重新累丝焊箔,又重新点的珐瑯。
但手艺不过关,无论是后累的金丝还是后点的翠,无论是精细度还是美观度,与之前比有如天壤之别。
焊的倒是挺牢,但技术太差,焊点粗且不说,用料也不好。包括后补的金丝,掺的铅太多,金中泛灰泛白,一眼就能看出差别。
至于珐瑯,不是林思成吹牛,他闭着眼睛点,都比这个点的好。
如果让他推断一下:原器出自造办处,之后流出了宫。大致晚清和北洋时期补了一次,但并非宫廷匠师,而是民间艺人的手艺。
所以,依旧和慕陵的那座墓、和马山没关系。
「这个有点难!」林思成琢磨了一下,「得把后补的这一部分拆掉,再把整只盒盖卸开,重新累丝,包括珐瑯牡丹、内圈的这一层宝石,都得重新嵌……」
起初,男人还在点头,意思是「你知道难就好」。随即,他又愣住,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林思成。
「后补,哪个是后补的?」
林思成指了指:「就左边和中间的薰盒,盒盖上发灰发白的这两块,应该是民国早期的民间手艺!」
哈哈,后补,民国?
男人笑了一声,却面无表情:「兄弟,你知不知道什幺是生货?」
「知道,刚从墓里挖出来的!」
「那你知道不知道这东西出自什幺时候的墓?」男人比划了一下,「清中!」
林思成点点头,「那就应该民国时修复好,然后埋进了清中的墓!」
扯寄巴蛋?
这分明是受了墓里防腐的朱砂、铅、砷之类的元素污染,黄金变了质。
跟爱抹油、爱涂粉的女人的金项链戴久了会变黑是同样的道理。
「既然难就算了!」
本来就没想让赵修贤帮忙,男人懒得掰扯,「啪」的一下合上匣盖,又朝着赵修贤拱了拱手:「赵老板,感谢!」
这就完了?
赵修能「哈」的一声,气的笑了出来。
赵修贤愣住,脸色先是一白,而后一红,瞬间红到了脖子根。
他不是没被人小瞧过,不是没被人笑话过,但那是因为他手艺不行露了短。
技不如人,是他活该。
但今天,他是真的把高人带了过来,而且上赶着、倒贴着上的门。结果想见的东西没见到不说,还被人羞辱似的戏耍了一顿?
啥,没羞辱?
来这半天了,他们连这狗日的叫什幺、姓什幺都不知道。
赵修贤越想越气,林思成倒不怎幺生气,就是有些奇怪。
也是见了鬼了,在西京的时候好好的,一到京城,就像开了嘲讽技能,尽遇到这样的破事?
上次西冷的拍卖会就是这样,上次在潘家园遇到碰瓷的,也是这样。今天没捡漏,也没鉴定,只是来看几件散头货,竟然还是这样?
看他一脸郁闷,王齐志「呵呵呵」的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