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,他冷着脸:「小子,懂不懂规矩?」
「我确实不懂你们这儿的规矩!」
林思成指了指赵修贤,「但我没骗你,赵总带我来,真的是想帮你们撑撑场面,顺便带我见见世面。但没想,热脸贴了个冷屁股?
你们防贼一样,无非就是怕赵总下出笼(撬生意)、偷冷饭(抢客户)。这些年赵总的生意确实不太好,又这幺殷勤,你们这幺想也无可厚菲。包括不让座,不上茶,不报家门,这都没什幺。
但我老师好歹是国家文研院的高级研究员,国家重点院校正高级教授,去了国博、故宫,就连院长、馆长都不敢说不和他握手。
他主动和你徒弟……哦不,和你店长握手,但别说擡手,这位杨店长连个眼神都欠奉。那既然这样,偷一下冷饭也无妨。」
说到一半,几个人惊了一下,瞅着王齐志:文研院的高级研究员?
看这吊儿浪荡,天老大老子老二的模样,感觉不太像?
正暗忖间,听到后半句,几个人的脸一沉:你这是偷吗,你这他妈的是明抢?
敢在太岁头上动土!
冯世宗眯着眼,眼神刀子似的刺了过来。李建生更直接,擡手一指:「年轻人,没混过江湖是吧,你也不看看这是什幺地方?」
「李师傅,你不用威胁我,我还真就挺懂这一套!你也不用教训我,只要是你会的,我还真就懂一些。」
「人不大,口气倒不小?」李建生「呵」的一声,「算了,毛都没长齐,老子跟你争什幺争?给我滚出去……」
看徒弟站着不动,目光阴冷,他冷哼一声:「杨新,你发什幺愣?」
他知道杨新想干什幺,冯世宗也知道,但还有客人在,正事要紧。
不然,他们哪会这幺轻放这个小子离开?
杨新点点头,刚擡起脚,女人拦了一下:「等等,先别急着撵人。」
知道这位来头大,杨新不敢动了,看了看冯世宗。
冯世宗轻轻一摇头。
这位是店里最大的客户,还是投资人,肯定要尊重一下的。
女人笑吟吟的看着林思成:「你怎幺知道,那几件金器是我的,还知道,黄货也是我的?」
「我不但手艺好,眼力也挺好……」
话还没说完,女人又笑了起来。
林思成又强调了一下:「真的!」
他一本正经,而且很严肃,但女人反倒笑的更厉害了。
她也能看出来,这小孩并非油嘴滑舌,确实想给她证明,但她就是想笑。
但随即,她就笑不出来了。
林思成拱了拱手,又打了两个手势。
一个八指交叉,剩下的两个大拇指伸出一截,叉了个十字。。
然后一错,两根大拇指并在一起,微微一曲。
第一个,是在向她问好:杵头,幸会。
第二个,是表明他自己的身份:他是掌眼,更是散头家的大顶。
所谓的杵头,既盗墓团伙或文物走私团伙中,专门处理尾货的头目。如果排座次,差不多第六或第七。
掌眼多为盗墓团伙中的大头目,不是一把手,就是二把手。即堪山、舆水、找墓、断墓、寻金井(墓室正中,开盗洞的最佳位置)的高手。同时负责鉴定、断代、估价。
如果干的是正行,那就是眼力极高的鉴定师。
散头即残器,扒散头即修复师,大顶即大当家。敢这幺自称,不但手底下有撑得住场面的好手,自身的手艺必然要极高。
女人眯了眯眼:但你才几岁?
问题是,这两个手势做不得假,甚至连冯世宗和李建生都不认识。
更关键的是,合作了五六年,连冯世宗和李建生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,只以为她是专门倒腾生坑散头货的散家。
这小孩却一言道破?
女人半信半疑,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。
不光看林思成,还看他身边的人。
知道她在怀疑什幺,林思成指了指赵修能:「这是我师兄,姓赵,赵修能。坐镇三秦,不常来京城,你可能没听过。」
又指了指赵大赵二:「这是我两个弟子!」
女人怔了怔,目光在父子三人的脸上转了一圈,恍然大悟:原来他是带艺投师?
嗯,这幺说不对。说准确点:姓赵的这一家子传承不继,只能改换门庭。
换种说法:虽然有家传的手艺,但这两个年轻一点、一看就是第三代的兄弟俩学不会,只能另寻名师。学成后,再不能说是家传,而是要报这个小孩的名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