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宋言是孤身一人前来,但金殿上再突然冒出一群银甲卫,他们也是一点都不会惊讶的。
只是,他们狐疑的发现,宋言的面色远比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平静,那双眸子中完全看不出半点憎恨,恼怒,唇角甚至还勾着浅浅的笑。
龙椅上,宁和帝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。
皇后的那一手,彻底将宁和帝的布置打乱了,原本他只是想让天枢,天权他们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,这是他这个皇帝,这个父亲,唯一能为子女所做的了。
而宁国这一份沉重的担子,将会压在宋言的肩头。
可是皇后这一手,彻底将天枢,天权曝露在所有人面前,也彻底将他们卷入了这个深不见底,一朝不慎便有可能粉身碎骨的漩涡。
从这方面来讲,皇后无疑是成功的。
纵然宁和帝依旧按照原本的安排,在合适的时间将帝位禅让给宋言,洛天枢,洛天权的存在,也会成为宁国混乱的根源……哪怕这兄弟两个并不想造反,可只要他们先帝血脉的身份还在,便会有无数人簇拥在他们身旁,为自己的野心和利益去维护所谓的正统。
信任,是禁不起折腾的。
若说之前,宁和帝相信将天枢,天权,天衣,天璇托付给宋言是极好的选择,宋言重感情,绝不会对天璇的弟弟妹妹怎样。
可是现在呢?
若是宋言做了皇帝,整天有人在天枢天权耳边撺掇着造反,要夺回洛家的江山,宋言是否还能容忍他们的存在?
明明宁和帝什么都没做,明明宁和帝和宋言之间根本没有发生任何的冲突。可皇后那愚蠢到极致的一手,却是在他和宋言之间,留下了一条永远也无法弥合的裂痕。
同时,也彻底断绝了宁和帝禅位宋言的可能。
宁和帝略显无奈的吐了口气,然后看了一眼魏忠,魏忠显然早有准备,当下上前一步,从袖口中掏出一份圣旨。
朝堂百官,再次跪伏于地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朕绍膺宝命之际,宁国纲维解纽。墨吏蠹食于内,貔貅朽甲于边。朕旦夕惕厉,志存光复。然豺狼当道而狐鼠盈朝,鲸鲵跋浪而烽燧彻疆。东瀛岛夷肆虐海澨,滨海之民枕骸若荻;女真枭骑破蓟门,万六劲卒没边关,平阳府郭白骨撑天,阡陌不闻鸡雊;北狄索绰罗单于挟三十万控弦,欲饮马黄河,鞭断阴山。”
“囷仓有硕鼠,蠹饷鬻器;行伍无完胄,士卒皆空拳。更见青绶弄权,朱衣乱阵,强驱虎贲入死地,坐令忠骸填寒峡!”
“悲夫!”
“三军非丧于胡马,实毙于腐蠹也!”
魏忠的声音于大殿之上回荡,不少文官面露赫色,那一句‘青绶弄权,朱衣乱阵’,简直就是在啪啪打他们的脸。
“当是时也,九鼎飘摇,神器将坠!”
“天佑大宁,降冠军侯宋言如北辰出霄!其荡东海,斩倭酋若刈蓬蒿,尽屠三岛,血浪沸而鲸波靖;旋师海西,犁女真王庭若摧枯朽,斩馘十万级,悬首槊端使朔风腥。及至挥戈安州,焚匈奴连营三百里,水淹铁骑十五万,生系单于二子于辕门。索绰罗丧胆,舆尸北遁,胡马不敢南嘶者三十载!”
“壮哉!”
“冠军侯宋言,重恢九庙之威,再铸玄圭之固。鲸鲵尽扫,边氓得安衽席;烽燧永销,异类不复弯弓。斯功焜耀,上超覆载;朕惭圭瑞,无酬柱石。今晋爵为……”
“燕王!”
“加汝九锡:
彤弓玈矢,得征不庭;
朱户纳陛,陟天阶而临万邦;
虎贲三百,卫金匮以镇龙兴;
鈇钺玄甲,戮魑魅于四极;
秬鬯圭瓒,祀山河于北疆!”
“授剑履升殿、赞谒不名、入朝不趋之礼,永载丹书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