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来见裴元时,语气和缓了些,「想不到裴百户手底下倒有一只强兵,你们这边的损失有多少?」
裴元闻言不动声色道,「裴千户。本官曾经在济宁和刘七交过手,侥幸夺下他的宝刀。朝廷为了赏功,已经升我为千户。」
说完,还故作不好意思的对吕达华一笑,「前段时间的事情,知道的人也不多。」
要是面对江湖人物,裴元倒也不在意身份的区别。
反正他是官,对面是匪,双方没有什幺可沟通的共同语言。
但是得这两人,一个是从五品的副千户,一个是从五品的卫镇抚,那裴元可不能客气了。
男人出门在外,身份是自己给的。
张可献和萧福的态度,果然肉眼可见的客气起来,「那倒是我们失敬了。」
裴元已经知道了陆訚不好惹,这时候自然不会打肿脸充胖子,当即长吁短叹起来。
「损失惨重啊!」
他拉着吕达华的手。
「大哥你是知道我的。」
吕达华:「???」
裴元一脸忧伤的说道,「兄弟我,打小家里就穷,基本上是过苦日子长大的。后来靠借印子钱,巴结上谷大用,才当上了锦衣卫的武官,结果又被人排挤,去了东厂。」
「小弟去了东厂没多久,又被人所奸害,丢了职务,这才被镇邪千户所借来混口饭吃。」
「可是,兄弟我这才被借调来南直几天啊,就摊上了这样的事情。」
裴元说着说着,委屈的眼睛都湿润了。
一旁的程雷响悲愤望天,陈头铁也擦了擦眼眶。
吕达华一时也不知道该咋安慰,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,「哎,看兄弟说的。老话怎幺说来着,出身寒微,不是耻辱,能屈能伸,方为丈夫啊。」
裴元感激道,「上次大哥过来结交我,让小弟如同拨云雾而见青天,心中自然是暗暗折服的。大哥那时还刻意提醒我,要小心上边的人,我就一直暗暗警惕着,果然被我发现,这些家伙要趁机铲除我!」
「那是!兄弟我……」吕达华拍了拍胸脯想说什幺。
裴元已经一脸激愤的说道,「所以小弟一上头,当时就不顾一切,和他们斗了一场,虽然最后死伤惨重,但是好歹也让他们付出了些代价。」
吕达华看了看这个遭受社会毒打的年轻人,也有些不忍心,稍微透漏了点口风。
「这件事还挺复杂的,那些人可能不单纯是针对伱。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关键,有些人想要借此做些文章啊。」
说着,吕达华把背后那些人的交代,巴拉巴拉说了一通。
最后总结道,「所以兄长一定会把你安全送到苏州去,不会让那些人的奸谋得逞。」
裴元听完思索了一下,反问道,「那兄弟我到了苏州,拿到税银,不就坏了大哥的事?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,我岂能做?」
吕达华大咧咧的说道,「哎,兄弟这就不用多管了。若是确有难处的话,那就设法上报朝廷,将银子运回苏州就是了,谁还能为难你?」
吕达华把「确有难处」几个字咬的很重。
裴元不用多想就能猜到,这是不撕破脸的前提下,南方官僚集团能期待的最好结果。
这样的话,双方仍旧能留着脸面,斗而不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