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千户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,「你要问的不是这袈裟吧?」
裴元见状,知道瞒不过韩千户。
毕竟当时,裴千户一心要强,生怕在韩千户和宋春娘面前,重现当日欺负秦凌波时的狼狈,可是逮着玉真子可劲儿怼的。
韩千户会有此话,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。
裴元只得讪讪道,「当时敌我难明,卑职少不得用些手段。」
「哦——」韩千户表示自己信了。
又道,「那玉真子参与行刺我镇邪千户所的武官,本千户不得不问,已经将她拿往南京诏狱了。」
「哦哦。」裴元应了一声,很难说出自己是什幺心情。
韩千户很贴心的询问道,「要不要帮你转到北京诏狱?毕竟她行刺的是你,由你来审比较合适。」
裴元连忙摆手,「不用不用,千户自行处置便是。」
这事儿却怪不得裴元拔了无情。
那玉真子虽然多汁又美味,确实让人爱不释手,但是她的立场还有极大的变数。
而玉真子本身的实力又太强横,足以给裴元构成重大威胁了。
裴元要是看不清这些,那就是精虫上脑,死有余辜了。
韩千户「啧啧」两声,也不知道在想什幺。
裴元不想继续这个容易让自己背上道德审判的话题,赶紧询问道,「千户,卑职当初将那玉松子收了之后,这袈裟便不听使唤了。也不知道这袈裟能用不能用。」
韩千户道,「当然能用了。这心魔袈裟最大的秘密,就是能挑动他人的心魔。当两相呼应的时候,人就很容易在执念中迷失。对于那些人来说,肉身是他的皮囊,这袈裟也是他的皮囊。所以任是本领了得,又怎幺能抗拒的了心魔的吞噬呢?」
「那玉松子识破此间秘密,催发心魔,抢夺了那袈裟的控制权,已经成了此袈裟中的一道器灵了。」
裴元心道,这幺惨。
那家伙当时是为了保护玉真子?
你失败了啊……
裴元又连忙询问道,「那现在能用了吗?」
韩千户道,「可以,我已经设法将他镇压,就是有时候可能不太灵光了。」
裴元心道,这也无所谓,这心魔袈裟一开始也没有服过他。
裴元能用,全靠韩千户给的一道符镇着它。
裴元想想那已经灵气消失殆尽的散灵符,又向韩千户道,「卑职想再求一道散灵符,以备不时之需。」
韩千户随意道,「小事而已。」
韩千户见时候不早,又叮嘱了一句,「京城的情况无比复杂,你去了之后务必要谨言慎行,千万不要激进。」
裴元虽然从小在京城的市井长大,但是对锦衣卫内部的争权夺利,确实少些了解。
于是便恭敬道,「还请千户指点。」
韩千户默默翻个白眼,但想起上次裴元那侃侃而谈把她安排的头头是道的情景,也很不忿的指出了几点看法。
「霸州军的声势如今已经在往下走了,朝廷恐怕很快会掀起清理刘瑾余孽的风浪。」
「这件事,你最好不要掺和其中。从现在的迹象来看,天子已经不打算再保那些人了,他很可能另开战场。」
韩千户说着,提起了前事,「还记的我们初见的时候吗?」
裴元适当的表达着自己的忠心,「卑职永生难忘。」
韩千户顿了顿,好一会儿才重新理清了思路。
便道,「还记得当时张容要打听天子去智化寺的事情吗?」
裴元乖巧点头,「嗯。」
点完头,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。
等等!
当初韩千户让自己去附近的寺庙取六两银子,那张容只是在旁提了一句智化寺。
这应该就是韩千户所该知道的版本吧?
至于张容打听天子行踪的那些事,貌似、貌似是自己出卖的千户所的秘密啊。
裴元悄悄地擦了擦汗。
不慌,本二五仔现在已经是千户所二把手了,只要韩千户没和自己计较,就不怕什幺。
韩千户果然没在这点事情上拿捏裴元,继续说道,「天子前往智化寺,这件事其实很不寻常。现在朝中上下,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智化寺的原主王振身上。」
「那些阉党生怕牵扯到自己,对此高度警惕,而文官士大夫们又想藉机做个文章,继续铲除内宫的势力。」
「但依我看啊,天家是何等薄情的所在,后世的天子又怎幺可能在乎一个不知道多久以前的宦官?」
裴元心中一动,看着韩千户问道,「那以千户之见呢?」
韩千户对此已经有过一些思索,顺口便回答道,「以我看,应该是为了英宗。」
「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,既然政治改革这条路走不通用了,天子很有可能会直接去抓武力。」
「但是,这里有一个巨大的障碍,那就是在土木堡惨败的英宗皇帝。」
「正是有英宗的前车之鉴,才让满朝大臣有了足够的借口,阻止天子染指兵权。所以说,我认为天子下一步的计划,必然会设法为英宗翻案,为他干涉兵权搬开这个绊脚石。」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