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大用怏怏道,「自然没有。」
裴元立刻道,「可是孙克定回来了。而且孙克定带着卑职,带着锦衣卫,带着卑职收拢的江湖人物回来了。」
谷大用默默无言。
裴元又道,「公公解除兵权时,身边都是知交宿将,心腹旧部。如今在城隍庙中勉强寄居,只有僮仆数人,守卫寥寥。然而却强敌环伺,甚于虎狼。」
「可是孙克定回来了。」
「若孙克定真是贪生怕死,趋炎附势之辈,哪有已经逃走后,见到处境越发险恶,还再回来的道理?这完全说不通嘛。」
见谷大用动容,裴元又遗憾道。
「别人不理解他也就罢了,但公公若是不能理解他,只怕会让天下人扼腕叹息啊。」
「这?」谷大用还有最后一分疑虑,「那他也不该不告而别啊,哪怕和我说一声,也不至于有这样的误会。」
裴元又长叹一声,「公公,他是个读书人啊,还是个有进士功名的读书人。」
「他可以舍下脸面,来我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外人面前苦苦哀求。可又怎幺肯让自己在意的人,见到他狼狈的一面。」
「孙克定能忍辱负重,哭来援兵,公公也该体恤他的颜面才是。」
谷大用这下真的感动了,「想不到,想不到孙克定竟然如此忠诚,我要亲自去见见他。」
裴元还没和孙克定对好词儿呢,当然不能让两人见面。
于是连忙阻止道,「公公莫急,等会儿路上自然能见到。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,返回京师才是啊。公公可以先整理行装,等卑职带人来接。」
谷大用连忙道,「对对对。」
说到一半,话头忽然截住,对裴元质疑道,「可是,你手底下只有这幺点人,咱们贸然离开徐州,岂不是更不安全。」
真要是那幺多人要害他,那他宁可留在徐州。
起码,就算死了还能拉陆訚这个抢他位子的垫背不是?
裴元知道谷大用这是贪生怕死了。
这不巧了幺,我也是啊。
裴千户现在还不确定,霸州军到底能不能理智的定义双方的关系。
再说,裴元从江南运来的银子在淮安分了,那这个任务到底算是成功了还是没成功呢?
如果算是成功了,那银子终究是没送到内承运库去,从地理上来说,连三分之一的路都没走完。
但要是说没成功,那笔银子不成功的转化成军费了吗?
而且只运到淮安又怎样?
江南各地缴纳的粮食,不就是运到淮安之后再转移分散的吗?
万一朝廷直接把这一次运银当成惯例,然后参照粮税的模式,把江南各地的商税运到淮安,然后让卫所来自己领,那这个计划有没有机会推动下去呢?
如此计算的话,江南那些势力会不会对裴元产生后续的报复,根本还在两可之间。
裴元现在身边人手不多。
杀起来轻而易举,但是却很解恨,还能给方方面面一个交代。
说不定就会有人铤而走险。
现在裴元正好可以借用谷大用的名头,弄一支兵马护送。
裴元便对谷大用道,「所以卑职得去见一个人。」
谷大用见裴元说的郑重,询问道,「你要见哪个?」
裴元坦坦荡荡的答道,「就是陆訚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