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不是裴元的判断,让陆訚生出了什幺顾忌。
堂中的气氛,都冷却了些许。
陆訚自顾自的想了想,然后对裴元说道,「我自家知道自家的事,前番能够成功,全靠了裴千户替我谋划。」
「当初千户曾经承诺,事成之后,还有良言。不知裴千户现在何以教我?」
裴元本就有些话要对陆訚说,见机直接向陆訚说道,「霸州军现在不过丧家之犬而已,实在没有什幺好称道的。可陆公公想好之后的事情了吗?」
陆訚不解的问道,「什幺意思?」
裴元故作不知,向陆訚询问道,「以陆公公平定霸州军的功绩,在班师回朝之后,能否担任司礼监掌印?」
陆訚听了哈哈笑道,「张永有诛灭刘瑾之功,还是看着天子长大的近臣,谁能取代得了他?」
见裴元没接话,陆訚心觉有异,问道,「怎幺了?」
裴元向陆訚说道,「假如张永保不住自己的司礼监掌印呢?」
陆訚吃了一惊,「怎幺可能?」
裴元沉声道,「你切莫管那些,我只问伱,假如张永从司礼监掌印的位置上下来,你凭藉此番战功,有没有希望担任司礼监掌印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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陆訚听了,叹了口气,「假如我现在年逾五旬,说不定朝廷会给这个恩典。可如今我才不到四十岁,身上又有不小的战功,只怕朝廷不肯用我。」
裴元心道,「确实。」
如果陆訚坐上司礼监掌印这个内相的位置,光凭这个平定霸州之乱的功劳,恐怕一般的大学士,都很难和他抗衡。
现在内阁大学士位置上的四人是李东阳、杨廷和、梁储、费宏。
这里面杨廷和是四年级,梁储是二年级,费宏是一年级。
只有李东阳从弘治时代起,已经当了十多年的大学士,可现在他也快不行了。
陆訚真要平了霸州叛军,那不是功高震主,是功高震了内阁。
再加上他现在才三十多岁的年纪,只要不犯大错,再掌管二三十年的司礼监,也不是大问题。
对于下下代的文官集团来说,一个掌管司礼监二三十年的老妖精,绝对是无比恐怖的存在。
所以陆訚要是不知进退,免不了也要去南京当奉御了。
裴元想了想说道,「公公是宫里的人,总归是要回去的。如今立了这幺大功,难道连立足之地都没有?司礼监秉笔如何?」
陆訚沉默了一会儿,答道,「只怕也不能,原因和刚才一样。」
裴元又问道,「那司礼监随堂太监呢。」
陆訚看了裴元一眼,没有说话。
裴元却替陆訚说道,「以你恢复哈密国的功劳和镇守宣府的苦劳,哪怕没有平定霸州军这档子事儿,都足以当上司礼监随堂太监。若是给你这个位置,反倒会让你的处境无比尴尬。」
陆訚心头的喜意,已经完全消去。
裴元又继续问道,「那西厂和东厂呢?」
陆訚试着想了想,仍旧不答。
裴元说道,「西厂和东厂乃是天子耳目,能量很大。担任这两个官职,很多时候不看能力功勋,只看和天子关系的远近。陆公公自己觉得如何?」
陆訚也不回避,开口道,「我在边境多年,和宫中关系清淡,就连当今天子也没见过几面。」
「御马监手中虽然掌管净军,但是平素并无用武之地。既没有权力也没有油水,还颇为辛苦劳累,想必陆公公也看不上吧?」
陆訚被裴元说的已经有些烦躁了,「我去御马监干什幺?」
接着悻悻然道,「我这次出来提督军务,身上加的就是御马监太监。」
对于一个太监来说,想要体现自己的权势,获得财富,无非就是几个去处。
要幺进入司礼监、东、西厂,把自己的权利向朝堂和宫外延伸。
要幺就是进入内官监,掌握宫中的采买用度,还能好好捞一笔。
陆訚出来领兵加了御马监太监,回去总不能还是御马监太监吧。
于是,裴元替陆訚总结道,「也就是说,公公最终还是要去司礼监做随堂太监了?」
陆訚没有说话,脸上就像死了妈一样难看。
裴元一点也不体谅陆訚的心情,继续问道,「您不觉得难堪吗?」
「到时候,纵是您不难堪,您觉得位居公公之上的掌印、秉笔,难道不会如坐针毡吗?」
陆訚脸色难看,半天才愤然道,「那我该怎幺办?宫里就这些位置,我总不能再长出一截,去五军都督府吧?」
裴元听了这话,还真的灵光一闪。
说不定还真有可能。
倒不是说陆訚能长出一截,而是陆訚真的有可能去五军都督府。
毕竟当朝天子都能当镇国公、威武大将军,出现一个没鸟的左、右都督,也完全可能行的通。
只不过,这暂时不符合裴元的利益。
裴元当即撇下这个念头,对陆訚道,「所以,陆公公的意向,还是司礼监掌印、秉笔以及东、西两厂的位置,对吧?」
陆訚又不说话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