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心深处,他就从来没有这幺慌乱过。
哪怕面对的敌人是阉党,他也可以理性分析,从容的出谋划策。
眼下的情况不一样,叛军可不是什幺讲规矩的,
任他胸中有万般沟壑,也挡不住敌人的一刀。
「这些叛军出现的太过离奇,未必就是过来夺城的。
舞阳侯是早上率军离开的,下午叛军就混进了城。
酉时向大牢发起了进攻,只要他们的速度足够快,正好可以赶在天黑之前撤离。
倘若想攻占扬州,他们现在应该进攻的是府衙,而不是缺乏战略价值的大牢!」
徐文岳摇了摇头说道。
这些猜测,完全就是一场赌博。
可是没有办法,舞阳侯离开带走了全部的精锐,只给他留下了一些衙役。
这些兵丁,欺负平民百姓一个顶俩。
要他们上阵杀敌,能做到望风而逃,都是给他这位阁老的面子。
手中没兵,连维护城中治安都很艰难,根本就无力组织有效的抵抗。
土绅这个群体,最擅长趋利避害。
锦上添花他们是专业的,奢望他们赌上一家老小的性命,那是不可能的「时间差不多了,赶紧把这群家伙打晕绑在马车上,我们要迅速撤离扬州城!」
收到命令之后,看守大牢的狱卒们,纷纷抢起木棍,对着牢中的犯官输出。
如此光明正大的劫狱游戏,堂而皇之的上演,硬是没人出来阻止。
狱卒干着劫狱的活儿,衙门的兵丁则在外围负责警戒,顺便驱赶过往的行人。
唯有徐文岳带过来的兵丁最惨,只要敢迈出府衙一步,瞬间就会被乱刀砍死。
短暂的时间里,就有五个人头被扔进了府衙。负责送信的勇士,全部出师未捷身先死。
无意中洞悉真相的扬州士绅,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。
一个个门户紧闭,唯恐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,给自己惹祸上身。
手段实在是太黑了。
官军假扮叛军劫狱,这种极端玩法,正常人一辈子都不会遇上。
既然五城兵马司可以冒充叛军,劫走狱中的犯官。那就可以假扮叛军,
把他们给顺手灭门。
转眼的功夫,打包完成的车队,有序开始撤离扬州城。
关押重犯的大牢,很快升起了熊熊大火。
烈火一直燃烧到了午夜时分,确定现场痕迹被销毁之后,兵丁们才慢悠悠的敲锣打鼓,组织人手灭火。
「阁老,好消息!」
「城中的叛军,被下面的兵丁打退了!』
看着兴奋跑路报信的管家,徐文岳的脸上没有一丝喜色。
「前方带路,我们去大牢查看!」
徐文岳面无白青的吩咐道。
「老爷,要不先等等。
那边现在乱哄哄的,兵丁们正忙着灭火。
万一有未撤离的叛军残余—
不等管家说完,徐文岳就迈出了步伐,以实际行动表明了决心。
抵达现场时,一行人直接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。
救火是救火,不过不是去抢救牢房,而是在清除附近的建筑物。
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这是在刻意毁灭证据,
「愣着干什幺,赶紧组织人手打水灭火,想办法保留现场啊!"
徐文岳当即下令道。
内心深处,他已经做出决定,只要找到证据,定要给幕后之人一个教训。
「阁老,没必要了!」
候怀昌委婉的提醒道。
选择从犯官着手,是为了尽快掌控局势,现在这些人都被「叛军」救走。
前面背负的罪名,管是不是栽赃陷害,到了此刻都会被做实。
除非能根据线索去军营抓人,不然保留现场,没有任何意义。
政治斗争只看利弊,不论对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