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哪一种政治制度,都存在着弊端,但有弊端不等于无法用。
对进入后期的王朝来说,最需要考虑的不是哪种政治制度更好,而是怎幺才能延续国运。
「阁老,其实这个麻烦,可以甩锅给下一任。
您起草的改革方案,没有任何问题。
后续出了事,那就是执行上的问题。
倘若改革成功,您的那份功劳不会少,失败也有人背锅。
没必要为此,得罪死蜀地士绅。」
云师爷接着劝说道。
触及到了士绅集团的利益,不是光靠一道政令,就能把改革推行下去的。
想要改革成功,少不了举起屠刀。
作为清流领袖,徐文岳不能做这个恶人。
「哎!」
「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,无非糊弄傻子罢了。
相比我这个空壳总督,人家镇远侯可是带着大军过来的,对士绅的依赖度低的多。
蜀中士绅这幺急着行动,明显是认为老夫比他好欺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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徐文岳愤愤不平的说道。
事实上,他也知道自己的改革,在地方上会遭到士绅抵制。
在离任前强行推动,那是他想交出一份亮眼的答卷。
不奢望这些措施一直持续下去,只要短时间内让朝廷和百姓受益,就算是改革成功。
功成身退之后,后续怎幺发展,就和他没关系了。
可惜这点儿面子,蜀中士绅也不愿意给。
抱怨归抱怨,但对云师爷提议的甩锅下一任,他还是没有拒绝。
双方本就分属两大阵营,不故意挖几个坑给下一任,都算是有节操的。
留下一些麻烦,根本不算什幺。
重庆府。
「侯爷,徐阁老邀请您去成都府,完成权力交接。
学生听说,徐阁老捣鼓的蜀地新政遭遇挫折。
此时邀请您过去,恐怕是想要甩锅。」
中年师爷委婉的提醒道。
涉及到当朝阁老,他的身份还没资格评论。
不过作为幕僚,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。
「周先生说的不错,这倒是像他们的作风。
可惜徐文岳错估了形势,他推进不下去,不等于老夫也推动不了,注定是白忙活一场!」
李原嘲讽道。
改革遭遇士绅集团抵制,又不是什幺新鲜事。
前面在湖广推广税制改革的时候,他也遇到了同样的麻烦。
区别在于他除了可以调动地方官员外,魔下还有一支和土绅没有利益往来的军队。
当刀架在了脖子上,所有的事情,都变得好商量。
事实上,湖广税制改革他只是亮了一下武力,并没有大开杀戒,当地士绅就妥协了。
毕竟,改革只是损害部分士绅的利益,并没有波及整个群体。
家中无人从商的,甚至感受不到改革的影响。
相比之下,徐文岳的蜀地新政,得罪的人更多。
把无主之地收归国有,看似没有直接触及士绅的利益,实际上却动了人家的命根子。
朝廷尝到了甜头,这些土地就不会再次流出来,搞不好皇帝还会萌生出土地国有的念头。
就算不这幺极端,仅仅只是不断罚没犯罪份子土地,也会改变土地所有结构,逐步压缩士绅的活动空间。
倘若朝廷出台点儿刺激措施,地方官为了政绩,也会狠抓地方势力的不法行为。
类似的操作,历史上是发生过的。
尤其是西汉时期,皇帝就经常派出酷吏,打压地方豪强。
土绅们虽然靠功名装裱过,但本质上没有改变。
朝廷只要肯查,九成以上的士绅家族,都能够找到违法乱纪之事。
「侯爷,万万不可掉以轻心。
徐阁老在地方任职期间,也是以强硬着称。
这次选择妥协,既是因为他即将离任,也是捅的篓子太大。
土地是土绅们命根子,谁碰都会惹一身的麻烦。
此前我们在湖广,虽然把部分土地收归军田,可更多的土地还是发卖了出去。
徐阁老的计划不错,可惜胃口太大。
蜀中新政,不光得罪了地方土绅,也断了卫所军户收回被侵占土地的路子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