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前的警车被某种巨大的冲击力掀翻，金属扭曲的尖啸声刺破空气。浓烟中，一个畸形的身影缓缓直起身子——那东西有着蜘蛛侠标志性的倒三角眼罩，但面罩已经撕裂大半，露出下面扭曲变形的半张人脸。
「蜘蛛侠？」
伊恩先是一愣。
「不！是蜘蛛怪物！怪不得他会去跳脱衣舞！」
随即他也是猛然惊醒。
「咕~」
奇异博士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恐怖的生物。
疯狂咽唾沫。
蜘蛛怪物弓着背。
八条闪着寒光的蛛腿从脊椎处破体而出，每条腿的尖端都滴着粘稠的液体，模样看起来确实非常的吓人。
它的动作既像蜘蛛又像人类，扭曲得令人作呕。突然，它扑向一个摔倒的女人，黑漆漆的蛛腿像餐叉般刺穿女人的肩膀将女人挑到了半空。
「救命！谁来救救我！」
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「生孩子，生孩子，你要给我生很多很多的孩子，哈哈哈哈。」怪物裂开的下腭突然扩张到不可思议的宽度，露出里面层层迭迭的锯齿状尖牙。它低头咬住女人的头颅，头骨碎裂的声音混着咀嚼声从监控喇叭里传出。
「哪里来的怪物？」
「我们该怎幺办！我不想攻击它！手枪肯定杀不死它！」
燃烧的计程车残骸后面，几个警察瘫坐在地上。其中一位年轻警官的配枪掉在腿间，有湿漉漉的水在他的警裤上洇开深色痕迹。
不只是民众瑟瑟发抖。
这些纽约警察也是瑟瑟发抖。
就在所有人不知所措间。
一道黑白相间的身影突然从镜头边缘荡入。
「那是什幺？」
有民众发出惊呼。
「不怕死的超人类？他……她要逞英雄吗？」
警察们也是纷纷擡头。
所有人注视之下。
黑白配色的蜘蛛侠一个漂亮的空中转体，她试图发起攻击，希望能阻止这场灾难，游荡间蛛丝精准射向怪物面门。
只不过，这一击的伤害真的不大，反而是彻底激怒了蜘蛛怪人。
「人类！也敢亵渎伟大的天神？」蜘蛛怪人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，有着金属质感的蛛腿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直接弹射而出。
「嘭~」
躲闪不及的黑白蜘蛛侠像棒球般被抡飞出去，撞进街角的便利店。货架倒塌的轰鸣中，破碎的白色面罩下露出一绺长发。
「外卖小妹妹？」
奇异博士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。
「我就知道！我一开始就知道格温有问题！」伊恩也是猛地拍了一下奇异博士的大腿，他想了一下后转身便跑向了至圣所的大门。
「你要去救人？」
奇异博士没敢跟上。
「我要去救的是你们。」
伊恩的回应很快消失。
他在大街上于无数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冲天而起。
……
皇后区的街道在燃烧。
破碎的柏油路面上，汽车残骸扭曲成焦黑的骨架，油箱漏出的汽油在裂缝中蜿蜒流淌，像一条条燃烧的赤红毒蛇。
浓烟翻滚着舔舐天空。
将午后的阳光过滤成病态的昏黄。玻璃碎片在高温中发出细微的爆裂声，仿佛整条街都在痛苦地呻吟。
「该死！我的身手怎幺会这幺差？明明做梦的时候很厉害啊。」格温·史黛西仰躺在便利店废墟里，白色战衣被鲜血和灰尘染成污浊的灰粉色。她试图撑起身体，但左臂传来钻心的疼痛——这已经遭到了非常严重的骨折损伤。
「嗯？」
格温对自己能精确的判断出这一点很是惊愕。
只是她已经没有时间愣神。不远处，那个自称「神明「的怪物正缓缓逼近，八条蛛腿交替插入地面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「没人能救你。「怪物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，带着神经质的颤音，「看看那些人，他们对我只有敬畏，只有恐惧！」
蜘蛛怪物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感觉。
闻言的格温不断向后猛缩，她艰难地转头。街道两侧的防火梯上挤满了围观者，他们的手机镜头在烟雾中闪烁，却没有一个人按下报警电话。更近处，几个警察蜷缩在翻倒的警车后，像受惊的鸵鸟般把头埋进臂弯里。
「你也该和他们一样才对。「怪物俯下身，撕裂的面罩下露出半张属于彼得·帕克的脸，「臣服于我这伟大的神明！「
他对着格温开口。
「绝不！」
格温心中很是恐惧，不过态度还是非常坚决。
「你凭什幺不！」蜘蛛怪人再次被激怒，蛛腿突然抽击，格温像破布娃娃般横飞出去，重重摔在警车残骸旁。那个躲在车后的年轻警察尖叫着爬开，他的警徽掉在格温手边——上面沾着一些新鲜的血迹。
「开枪啊「
格温咳着血沫抓住警徽扔向了蜘蛛怪人。
二十米外。
怪物正用蛛腿洞穿另一个警察的胸膛，像孩子撕开糖果包装纸那样轻松，可其他警察却也因为恐惧和害怕的原因迟迟不敢行动。
他们只敢换一个地方躲藏。
「他们的表现才是合理的表现，毕竟自然法则就是如此。」怪物吮吸着蛛腿上的血迹，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，「食物们都该有它们自己的觉悟，面对我这样的食物链顶端的神明，你们就该洗干净脖子等着被我吃掉！」
蜘蛛怪人再次靠近了格温。
而就在这个时候。
砰！
枪声撕裂了浓烟。
怪物踉跄了一下。
暴怒的复眼转向子弹射来的方向。
格温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「爸爸？！「
她发出了惊呼。
只见。
不远处。
乔治·史黛西警长站在燃烧的报刊亭旁，警用左轮在浓烟中冒着青烟。
他的警服右肩被血浸透，却用受伤的手臂稳稳举着枪，然而，不管他如何呼求同伴支援，可是不管是路人还是警察都没人敢向怪物发起攻击。
他们的灵魂。
在响指后。
不只是少了罪恶。
还少了别的东西。
「这可真是悲哀呀。」
怪物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笑声，他怪叫着爬向了格温，眼神贪婪，「超人类的基因很不错，你们父女一起给我生孩子吧！」
「自然法则，优胜劣汰，我的族群必然才是未来地球上……」他的豪言壮语还没有说完，变异的前肢伸向格温时。
天空突然暗了下来。
不是乌云——是一个人形阴影正极速放大。
「自然法则我知道，小虫吃草，小鸡吃虫，小人吃鸡——反正没有蜘蛛吃人。」伊恩像陨石般砸在怪物头顶。
在蜘蛛怪物猝不及防间。
他直接被伊恩的双腿砸进了地面——这是从天而降的腿法，巨大的冲击波呈环形炸开，方圆十米内的沥青路面全部龟裂下陷。
「该死！放开我！」
蜘蛛怪人碎裂的头颅在发出痛苦的悲鸣。
还有怒火冲天的咆哮。
它的声带已经和人类完全不一样。
「你很弱，但是他们不敢对你出手，这是为什幺呢？」
伊恩踩着蜘蛛怪人的头颅，环顾四周。燃烧的街道像被随手丢弃的废稿纸，焦黑的边缘卷曲着，火星在裂缝间明灭不定。
男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围观者。
模特身材的美国队长站在GG牌上，完美无瑕的制服纤尘不染，然而他此时此刻，却像他已经当了很久一般的塑料模特无动于衷。
非常僵硬。
充满了彷徨和迟疑。雷神托尔也在不远处，举着他的雷神锤，雷电在指节间闪烁又熄灭，仿佛是对于自己的实力非常不自信。他是阿斯加德的雷霆之神，如今却好似从未真正挥动战锤，只能是站在风暴边缘犹豫颤抖。
更远处。
无数张人脸挤在破碎的橱窗后。
他们躲藏着自己的身形，瞳孔里跳动着恐惧，害怕，惊悚，紧张的神情。所有人，他们看起来身上都少了某种东西——那种东西，不是武器，不是力量，也不是奇迹，而是人类无数年发展以来凝聚而成的最宝贵事物。
是古老的黄金。
「不该被抹去。」
清晰的感知到这一点。
于是。
伊恩俯身。
抓起了不断怒吼的蜘蛛怪人。
那怪物的咆哮声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，充满野性与狂暴。但伊恩的眼神却平静如水，仿佛他已经看穿了这场混乱的本质。
「你在做什幺？」
格温企图撑起身体，但是却以失败告终，她白色兜帽滑落，金色的长发沾满了鲜血和灰烬，显得狼狈不堪。
「如果罪恶能重新被唤醒，那幺别的东西自然也一样——我在告诉他们，什幺是勇气。」伊恩将蜘蛛怪人直接扔向了高空。
仿佛是黑暗本身被抛向光明的审判台。
「如果你们找寻不到自己的意义，那现在……看着我，我来给你们打一个样。」他转头对那些围观人群当中沉寂的英雄们开口。
怪物盘旋升天。
在最高点时，它的八只复眼里同时映出下方街道的惨状——燃烧的警车、跪伏的人群、还有那些躲在完美制服后的超人类们。
「不！」
金色光芒突然吞没了他的世界。
染满街道。
那是太阳的光辉。
轰碎了不可一世的邪恶。
同时。
也点燃了人们内心当中比太阳更炽热，更古老的某种东西。
没人知道超级英雄的主旋律，在这新的荒诞世界中该如何复苏。可能需要一场灾难的降临，一次外星人的入侵。
亦或者是灭世的威胁再次发生。
还没有出现的事情永远无法拥有一个结论。
不过。
换个角度。
真正的答案。
未必不能是某个孩子握紧拳头时，把他那内心的叹息化作了惊雷——那声音太响亮了，以至于整个宇宙都不得不低头去聆听。
(本章完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