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天使仍保持着神圣的姿态，双臂交叠于胸前，面容沉静，仿佛仍在祈祷。
另一些则疯狂挣扎，面容扭曲变形，眼神空洞无神。他们不再是光明的使者，在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甚至难以聆听的哀豪中成为凡俗的一份子。
这是位格上的跌落。
不管如何。
所有天使们的神圣。
都在堕天的过程中片片剥落。
他们坠入了人间。
地面上。
观望的人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。
没有人尖叫，没有人逃跑，他们只是仰着头，瞳孔里倒映着这场神圣的浩劫。一个孩子伸出手，接住了一片飘落的羽毛。它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化作细碎的光点，消散无踪。此时，教堂的钟声无人敲击却自行鸣响。
一声比一声急促。
像是在为坠落的天使吹响哀鸣的伴奏。
地面上。
超级英雄们和无数人都目睹了天使，然而，这并不是神迹，或许也不是什幺战争和灾难一一它将是一场信仰的葬礼。
就在天使集体堕落的同时，天堂之门本身也终于支撑不住。天堂之门在震颤中倾斜，整座巨门开始疯狂从天空当中往地面坠下。
「老爹！加油！想想羁绊！想想今晚我们吃红烧蝙蝠侠！」伊恩知道自己推不开这扇门，所以他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真正的大腿上，恒星双眼已经在进行着加持补魔。
「？？？？？」
蝙蝠侠看了伊恩好几眼。
他终究没有发话。
「开门！」
超人怒吼着，双臂肌肉暴起，他全身都在用力，指节甚至都已经发白，终究是在这一刻，硬生生在门扉间撑开一道口子。
「快！进去！」
超人双眼泛红，额头渗出冷汗。
整个人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。下一秒，蝙蝠侠很果断的一把抓住伊恩的衣领，毫不犹豫地将伊恩塞进了那个刚刚打开的缺口之中！
就在伊恩消失在门后的瞬间。
超人力竭松手。
污浊的大门又死死的关上了。失去最后一丝神圣光辉的大门体猛然下坠，带着超人和蝙蝠侠一起如陨石般砸向大地。
「不是！克拉克！你醒一醒啊！你醒一醒！」蝙蝠侠能算计到很多事情，但是他还是没躲过这一场突然出现的意外之灾带来的危机。
他装备全出。
也挡不住坠落的大门。
风在耳边呼啸。
气流撕扯着他的身体。
地面迅速放大。
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迎面扑来，
「接住他们！」
闪电侠瞬间加速，冲向下方。
「我来帮忙！」
神奇女侠腾空而起。
准备用真言套索减缓他们的下坠速度。
超级英雄们开始了忙碌，而天使们也纷纷坠入大地，神圣的躯体被某种黑色物质侵蚀，砸入了大地后溅射起了无数碎石和尘埃。
不可名状的黑雾在涌动，在弥漫。
那些没能带走的建筑当中，东区教堂的尖顶被堕天的天使砸穿，十字架在烟尘中轰然倒塌，天使带来的污染开始迅速扩散蔓延。
他们曾是天堂的守护者。
神圣光辉照耀万界。而今，黑色的物质从他们体内涌出，如同活物般蔓延开来，像是一团蠕动的阴影在地面上不断寻觅着什幺。
「不可！」
阿曼纳迪尔重重摔进一条东区小巷，
他的翅膀一半完好一半遭到了污染，这使得他仍旧有余力趴在地上，艰难无比的擡起手，去操控那些从自己体内弥漫出去的污染。
地面上那些侵入了物质层面深处的污染开始沸腾。
阿曼纳迪尔曾是大天使之一，如今却满身焦黑，羽翼残缺，眼中只剩一丝微弱的光，拼尽全力在与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进行着最后的搏斗。
然而。
他喘息着，意识模糊，视线游移间，看到一个身影缓缓走近。那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，
领带打得一丝不苟，嘴角挂着一抹令人不安的笑容。他的脸涂着苍白的油彩，眼角勾勒出夸张的红唇，仿佛是从马戏团逃出来的疯子。
这本该已经空无一人的城市。
居然出现了一个人。
「下午好，天使。」
西装男郑重其事的鞠了躬，还没等阿曼纳迪尔反应过来，他就从背后掏出了一个狼牙棒直接给了阿曼纳迪尔一闷棍。
或许是两闷棍。
也可能是三十闷棍。
阿曼纳迪尔还没来得及反应。
眼前就猛地一黑。
昏死了过去。
「欢迎来到哥谭。」西装男给自己戴上了手套，拖住了阿曼纳迪尔没有变异的那只脚，向着某一处阴影地带慢慢走去。
在他身后。
更多的天使仍在坠落。
天使们最后的神圣余晖。
神性焚尽的火光。
交织在一起。
照亮了整个疯狂的城市。
另一边。
正义联盟众人救下了昏迷的超人，还有大喘气的蝙蝠侠。
「他还活着！」巴里跪在浅滩，手指按在超人颈侧。氪星人的皮肤烫得吓人，胸口「S「标志的边缘焦黑卷曲。
像是被某种力量灼烧过。
钢骨降落在他们身旁，机械臂弹出扫描仪，
「生命体征稳定，但体内有未知能量残留。」他的电子眼闪烁着，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，「看起来像是...：..天堂的辐射？」
如果真是天堂辐射。
他感觉天堂恐怕比核爆中心还要恐怖太多太多。
「那是天堂里照耀出来的光灼烧了他的胸膛，没什幺大问题。」蝙蝠侠的身影从烟雾中浮现。
他的披风被烧穿了几个大洞，面罩左侧完全碎裂，露出青紫的眼眶。他走得很慢，每一步都在沙滩上留下带血的脚印。
「天堂之门的污染还好没有扩散到你们身上。」
布鲁斯的声音沙哑得可怕。
他指向不远处半埋在淤泥中的天堂之门。
曾经辉煌的大门现在爬满黑色脉络，那些污秽物质在表面流动，却诡异地没有向四周扩散，仿佛被某种界限禁着。
对此。
蝙蝠侠若有所思。
闪电侠突然擡头：「等等，伊恩呢？你们真把他扔进天堂了？」
「是的，这本就是我认为最合适的方案。」蝙蝠侠点头，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咳出一口血。「只有他能承受天堂内的光照耀。」
闻言。
神奇女侠惊呆了。
「我先不谈他是不是秉性纯良之辈的问题，就光说他的屁股上还挂着一个恶魔脑袋，这种东西都能被他一起带进天堂？」
神奇女侠很是不可思议。
对于这个问题。
蝙蝠侠没有回答。
他抽出臂甲下的短刀，走向燃烧的城市。远处，被污染的天使正在废墟中蠕动起身，它们的翅膀像沾了油的乌鸦羽毛般黏连在一起。
「我打赌，天堂应该没有安检措施，或许可以偷渡。」海王扛起昏迷的超人，召唤回来了的三叉戟在另一只手转了个圈。
钢骨展开肩炮，神奇女侠抽出火神之剑。
队伍沉默地跟上那个螨珊的黑色背影。他们的身后，浑浊的大门内，被扔进天堂的伊恩也是慢慢睁开了自己的眼睛。
「吱吱哎~」
这是鸟类在枝头鸣叫的声音。
伊恩睁开眼睛时，以为会看见地狱。
但扑面而来的却是带着花香的清风。他躺在一片开满白色小花的草地上，远处传来溪水潺潺的声音。阳光透过云层洒落，在草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。这景象太过美好，以至于屁股上挂着的恶魔脑袋都显得格格不入。
牛头脑袋在装死。
伊恩则在惊。
「这不对劲......
，
伊恩皱眉坐起身，他环顾四周，发现远处的圣城被一层黑色菌丝般的物质包裹，那些黏稠的黑暗不断蠕动却始终无法越过无形的边界。
侵染这片乐土。
就在这时。
裤兜里突然传来异样的触感。
「不是，我的拟态裤子在我的薰陶下，已经会自动寻找值钱的东西了吗？」
伊恩摸出一条珍珠项链。
他确信这不是自己的东西。乳白的珍珠在阳光下泛着柔光，其中一颗正微微发烫，牵引着他的视线转向右侧。
三十步外，一棵开满金色花朵的巨树下摆着下午茶桌。
身穿长裙的女人正在斟茶。
她的发丝间缠绕着星芒般的碎光。坐在她对面的男人背对着伊恩，但那件熟悉的棕色皮夹克和灰白头发让伊恩很是眼熟。
「哦，上帝这个皮条客呀，你你你你，就是你—-我未曾蒙面的祖父！天呐，你在这个地方做什幺！」
他大惊失色。
声音如雷般响起。
少年的脸红胜过了一切脏话，或许这个世界上，还没人见到过如此慌张惊恐的伊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