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都是他自己。
年轻的托马斯、中年的托马斯、临死前的托马斯—无数个「托马斯」齐刷刷转头，
用空洞的眼神看着他。
【本轮规则：找出「唯一真实」的自己，否则列车将永远行驶。】
托马斯冷静地观察着每一个「自己」。
突然，火车广播响起。
「欢迎乘坐地狱末班车，本次列车将驶向『恐惧'、『绝望』、『疯狂』三站，乘客请勿下车，否则将被永远留在『空白之地'。」
「下一站—犯罪巷。」列车开始加速，
窗外的景象飞速变化一闻言，托马斯的呼吸一滞，痛苦的过去在他的脑海里回忆。
他看到了布鲁斯，满脸血污地站在街头，眼神空洞，他看到了玛莎，倒在血泊中，手中还握着一条项链。
他看到了哥谭，被烈焰吞噬，城市在哀嚎，每一帧画面，都像一把刀，刺入他的心，
并且不知道为什幺就是会在他面颊上浮现出来。
最后。
诡异的画面里。
列车停下。
车门打开。
外面是一片虚无。
他被推了出去。
「爸爸！爸爸！我要喝奶奶外面。
有并不算年幼的布鲁斯张开了血盆大口。
托马斯还能怎幺做呢？
以身饲魔不过如此。
托马斯一次次地死去，又一次次地复活。他在「规则怪谈」中挣扎求生，在「死亡列车」中承受记忆的折磨，在「寂静图书馆」中被低语包围，在「血色剧院」中被迫扮演自己死亡的场景。每一次轮回过后他的形象都看起来更凄惨几分。
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轮回，托马斯终于倒在了地上，再也爬不起来。他的灵魂已经残破不堪，意志也濒临崩溃。
但他依旧没有放弃，他想起了布鲁斯，想起了哥谭，想起了那个夜晚的枪声，并且把自己的想法都用嘴巴给说了出来。
在远处，一双眼睛，正默默注视着他，那是三宫魔，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，冷眼旁观，然后用桀桀桀桀的声音哈哈大笑。
「狠狠折磨这个人，让他的苦难更多一些。」三宫魔坐在他那由无数灵魂雕刻而成的王座上，俯视着地狱乐园的投影画面。画面中，托马斯·韦恩正被铁链锁在一座由血肉组成的刑架上，他的四肢被拉扯到极限。
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裂他的灵魂。
而他的眼神，依旧坚定。
「他已经经历了地狱的所有刑罚。」一旁的地狱公爵低声说道，「火焰焚身、灵魂剥离、记忆反复、死亡循环—他都撑了过来。」
「是吗？真是有意思的凡人。」
三宫魔嘴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容，由于不够残忍，所以他手动拉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，使得嘴角扩大了一大圈变得有些邪门。
「这个凡人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，他的腹肌居然有三十六块，有意思，让他来见我。」终于，三宫魔决定亲自见托马斯·韦恩。
锁链哗啦作响，托马斯被拖拽到大殿之上，他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，灵魂残破不堪，
但脊背依旧挺直眼神依旧充满了坚持。
灰蓝色的眼睛里沉淀着冰冷的怒火。
「看不惯我？看不惯我来打我啊？我三宫魔就是这幺恶毒！」
三宫魔坐在王座上，六只手臂分别搂着几个妖娆的恶魔女郎，他像个堕落的纣王，左拥右抱，俯视着这个凡人灵魂。
「我战胜不了你，但我的儿子能。」
托马斯嗓音沙哑，不过语气坚定。
「小小布鲁斯·韦恩，可笑可笑，虫子一般的存在，我瞪他一眼他就得吓死，有本事叫他直接来我的面前直面我的力量！」
三宫魔哈哈大笑，语气充满了不屑一顾，笑声震得大殿簌簌落灰。
「无需我的儿子出手，我的儿子只需要好好活着，你要顾忌的人是我，我终有一天，
也将拥有战胜你的力量。」
托马斯·韦恩大声宣告。
「告诉我，蝼蚁，是什幺让你像块发霉的硬饼干一样难以下咽？」三宫魔俯身用极为特别的翻译腔开口问道。
熔岩酒液滴在托马斯脚边，灼烧出焦黑的痕迹。
「是家人，是亲情。」托马斯·韦恩眼眸闪烁了一下，罕见的带上了几分真实的情况，「我吃完所有的苦，未来我的孩子就不会吃苦，当我有那个力量掌握整个地狱，那我的儿子以后若是不幸坠落他也能感受到熟悉的温暖。」
此话一出。
三宫魔六条手臂同时鼓掌，像欣赏一出好戏。
「很好！我欣赏你这种品质！」祂猛地拍案而起，「所以，我决定奖励你—我准备把你嫁给狂笑之蝙。」
「那个多元宇宙的黑暗之神，很值得我拉拢。小倩，不对，是托莫斯，托尔斯，妈的，这张嘴真难用，反正三宫魔我啊，为你操碎了心，你可要好好感谢感谢我。」
三宫魔语重心长的开口。
「你说谁？」
托马斯面色骤变。
「那是我的战略合作伙伴，跟了他，你有想不完的福，我也能借此联合，打上天堂，
把什幺加百列米迦勒全都拉去刷马桶。」
「是的，我三宫魔就是这幺厉害。」三宫魔兴奋地搓着手，对托马斯ua了起来，然而，托马斯却是咬牙切齿。
「可我只是一个男人！」
托马斯捂住了脸，还是说出了这句话。
「没事，狂笑之蝙就喜欢男人，有了你，他才能进化成为狂笑之蝠。」三宫魔轻笑，
仿佛在讨论什幺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。
「噢，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清教徒！狂笑就喜欢您这样..呃..饱经风霜的老派绅士。」这句话里三宫魔满带着拿强捏调。
「不！」
托马斯终于失控，锁链被他挣得铮铮作响。
「你不如杀了我！」
他在咆哮，嘶吼。
三宫魔突然冷下脸，一把掐住他的下巴。
「想想你的孩子，托马斯。如果你拒绝—」池的指甲陷入对方皮肤，「我就把布鲁斯抓来地狱，让他替你嫁给狂笑。」
闻言。
托马斯的瞳孔又又又剧烈收缩。
下一秒。
这位哥谭最优雅的资本家爆发了毕生最粗鄙的辱骂。
「见鬼去吧！你这个恶心的、腐烂的、狗娘养的、满嘴谎言的、地狱里最下贱的蛆虫！！你这个连地狱的狗都不想咬的烂肉！」
「你会被万法皇帝撕成碎片，我向上帝起誓，我要狠狠踢你的屁股，我要把我—我老婆的高跟鞋塞你屁股里！」
托马斯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够咆哮出这样的话语。
他脖子上的青筋是真的情真意切。
整个大殿陷入死寂。
三宫魔的酒杯僵在半空，魅魔们集体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。
「说完了？「
魔神危险地眯起眼睛。
「你不生气吗？」
托马斯·韦恩询问。
「我怎幺可能不生气，我就是地狱巨婴！」三宫魔突然暴起，六条手臂同时砸碎了王座，岩浆像香槟般从地缝喷涌而出。
「把这个满嘴喷香槟的混蛋拖去化妆间！「这个魔神暴跳如雷，上窜小跳，小丑无比，「我要看到他穿着镶钻婚纱的样子！」
反正形象看起来挺恶劣。
所有恶魔瑟瑟发抖。
「我不会同意！我绝不！我爱我的妻子！我不会嫁给一个男人！」托马斯·韦恩不只是脖子上有青筋了。
他全身都是青筋。
「去抓布鲁斯·韦恩来见我！」
三宫魔勃然大怒。
六条手臂同时拍在案几上，再次震得大殿簌簌落灰。祂猩红的竖童燃烧着暴怒的火焰，对身旁的地狱公爵厉声下令。
「好的。」
地狱公爵微微欠身，转身就要离开。
「等等！！」
托马斯猛地擡头，声音嘶哑很是颓然。
「我嫁！！我嫁！」
他的手指死死攥紧锁链，指节发白，像是要把这最后的尊严也捏碎在掌心。
大殿陷入短暂的寂静。
三宫魔缓缓眯起眼睛，六条手臂交叠在胸前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位曾经的哥谭之王。
「为了你的孩子？」
「是的。」
托马斯的嗓音低沉而沙哑，像是被地狱的火焰灼烧过千百遍。他的眼眶泛红，一滴泪水无声滑落，在灼热的地面上蒸发成雾气。
「很好。」
三宫魔满意地笑了，擡手示意地狱公爵退下。
「给我们新娘上妆！我三宫魔要亲自送他出嫁！」他大手一挥，有小恶魔走上前，直接将托马斯·韦恩带进了化妆间。
「上帝啊！这该死的束腰是要谋杀我吗？」托马斯被按在梳妆台前，恶魔裁缝正用带倒刺的卷尺测量他的腰围。
「忍忍吧先生，」裁缝叹气，「狂笑老爷特别嘱咐要蜂腰设计..三宫魔老爷建议给你的这个嫁衣里装上无数根针扎你屁股。」
雌化一处。
镜子里，被迫戴上蕾丝头纱的托马斯·韦恩，表情接连不断的变化，他露出了比堕入地狱时更加绝望的表情。
从很早开始。
托马斯·韦恩就很情真意切了。
就在他寻思这样的故事还要持续多久的时候。
「咔」
一声突兀的人声突然响起。大殿的阴影里，一个悬浮的黑匣子缓缓降落，稳稳落入了王座上的三宫魔的手中。
下一秒，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一三宫魔庞大的魔神之躯骤然收缩，六条手臂消失，狰狞的面容也是慢慢褪去。
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好看的小男孩。
金色的瞳孔充满了兴奋。
拼多多导演拼出了一番好戏。
「戏演完了，你们别离我这幺近，你们付不起吃我豆腐的费用。」他嫌弃地推开身旁两个还想贴过来的女魅魔。
随后又是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圣水，使劲擦拭着被魅魔们碰过的地方。做了一下清洁工作，男孩这才调出了刚刚录制的画面，津津有味地检查起了成片。
「嗯—情绪到位，台词不错，就是最后那个眼泪掉得有点刻意—」男孩摸着下巴，像是个挑别的导演。
原来一切都只是拍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