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游顿了顿,才又说:「说来我去年来时,这位蛙神倒也本分,怎奈今年再从湖边过,便发现他用了些别的手段,不知雷公又是否清楚?」
「原来是来问罪来了。」
周雷公立马便知晓了他的来意,只是他面色依旧坦然,声如雷鸣:「你伏龙观代代传人行走天下,这天下有多大,你们难道不知晓?难不成每个山间野神做了恶我都要第一时间知晓不成?」
「在下没有这个意思。」
「有话便请直说。」
「在下知晓神灵神力其实有限,只是一来听说镜岛湖神已向上通禀两次,都不得重视。二来那蛙神新修的庙子,就在雷公庙前两里处,甚至若非房屋和村树所挡,站在雷公庙前便能看见,而这平州本是雷公诞生之地,我想啊,他是不是有些太不给雷公面子了?」
「……」
周雷公脸色不太好看了。
神像本为泥塑,又被庙墙所挡,神灵眼界有限,神力也有限,哪能尽知天下妖魔乱事?只是这蛙神当真作乱的话,还把庙子修到了他旁边,他这个民间正有名的雷部正神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,确实不该,确实失职,确实丢脸。
此时又听那道人问道:
「雷公觉得如何?」
「我乃雷部正神,镜岛湖神向上禀报未得重视,既不是我的问题,也不是我所能管得了的。不过那蛙神,倒确实为我之过。」庙子中雷公的声音小了许多,可听起来还是有种雷鸣的感觉,「然而这也只是足下一家之言,具体如何,还待本神查清,再按天条定罪处罚!」
「周雷公果然刚正不阿。」
「不知足下从何处来?」
「逸州来。」
「何时下山游历?游了几州了?」
「约两年前,游了三州了。」
「足下有空该去北方边境看看,那边人间战事刚歇,涂炭千里,十室九空,群魔乱舞,大妖豢人,或许能给足下不一样的感悟……」周雷公停顿了一下,「足下或许也能知晓,我雷部正神为何对近在咫尺的山间野神也看不见了。」
「竟是这样……」
这样的话,倒真是误会他了。
真假不知,暂且相信。
那便有错就认。
「那便是在下误解雷公,对雷公无礼了,请雷公恕罪。」宋游笑着拱手,「既然如此,区区小事,还是不耽搁雷公了,在下代劳即可。」
「在其位,尽其职,不敢劳烦足下。」周雷公说着,身形已渐渐恢复成塑像,只留下声音,「只请足下今后再找我何事,记得为我上几炷香。」
「慢走……」
面前很快便只剩一尊泥像了。
宋游站在原地,沉思许久。
三花猫这才回过神来,用爪子抓着宋游的裤脚,擡头看他:
「那就是雷公吗?」
「是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