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传世如何,不传世又如何?」
「此画看似只画了将军,然而画上被风吹动的一草一木,哪怕路边飞溅的碎石、马蹄下扬起的尘沙,皆细致生动无比。正是这些细节,才造就了将军策马冲杀的风采,也正是这些细节,使整幅画灵气十足,于玄妙之间诞生了生机。」宋游对他说道,「这些细节缺一不可,将军若不想深夜被灵韵生机所困扰,又想挂在卧房欣赏,只消在画上边角之处随意添一两笔,画上的整体风格影响不大,不过便也失了灵气,自然断绝了生机。」
「那怎幺行!」
武官几乎是脱口而出,怒目圆瞪。
随即看向这幅画,心里逐渐平静下来。
画上除了策马奔腾的将士,在背景边角处添一两笔,可能确实不影响观赏。
至少不懂画的人看不出来。
可若是懂画的人,哪怕隔了千百年,也一眼就能看出这一笔是别人后来另加的,与整幅画的笔法风格并不协调。
「先生懂画?」
「在下不懂画,只是两年多以前身在逸州,受高人指点,于此一道有了些体会。」
「此画……此画我实在喜欢,不忍破坏,不知先生可还有别的办法?」武官语气软下来,这时才发现,自己在不知不觉间,竟然已经相信了面前这年轻道人关于此画的说法,明明最开始听到的时候,他还觉得和年初那名游方道人的骗人言论差不多的。
「确实还有。」
「请先生赐教!」
「在下受高人指点,于此一道有些体会,可设法隔绝上边的灵韵生机。」宋游说道,「此法不毁坏画作,在人看来仍旧与之前一样,只是在下所施法术不能永久,最多能管几十年。」
「几十年?」
「几十年后,若将军此画仍旧传世,后人又从事武职,武艺高强,直觉敏锐,或是此画灵韵积累,日久弥深,乃至于有了别的造诣,渐渐对普通人也能造成影响了,有了灵异之处,不敢说将军的后人会如此时的将军一样对它喜爱有加,会把它留下去。」
「隔绝灵韵生机……」
「任将军选。」
武官眯起眼睛,左右为难。
宋游也不催促他,正好趁他思索之际,凑近了仔细欣赏这幅画。
看调墨,看落笔。
看画面,看线条。
看人物,看背景。
看当时作画人心中所想。
看作画人超群技艺。
看这灵韵生机,隐隐也有感悟。
「先生。」
「……」
宋游立刻将腰挺直,保持与画的距离,再次转头看向武官。
「将军想好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