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之后,道观背后。
一个穿着干净道袍的中年道人软倒在地上,面色惨白,气若游丝,连眼睛也闭着,若非胸膛还在微微起伏,跟死了也没什幺差别。而他的右手已经被从手腕处齐齐砍断,正不断流血。
一名剑客持剑站在旁边,腰身上的衣裳破了一块,鲜血染红了一大片。
不远一匹枣红马静静吃草。
黑马则老实站在主人的身后。
宋游走来,看向剑客腰间:
「足下受伤了?」
「一些小伤。」剑客淡然说道,又用剑指了指身边的中年道人,「这人颇为狡猾,虽然觉得我们不可能来寻他,却也提前做好了准备,在道观后门的山上提前留下了一些虫子。舒某拦截他时,只顾着将面前飞来的虫子劈死,却是大意了,竟没有料到,身后的草上就有几只。」
「这虫子有毒性。」
「先生放心,托先生的福,舒某于剑道有些进展,虽还谈不上以武入道,却也有了些不凡之处。」舒一凡说道,「知晓这虫子有毒,但毒素也没法短时间扩散开来,舒某已迅速将肉剜下,过几天就好了。」
「那便好。」
宋游点了点头,看向地上的道人。
「听说道友在雷清观修行多年,也帮过山下不少百姓,不知又是如何走上此路的呢?」
「落在道友手中,道友断不可能再饶了贫道……」地上的道人依然闭着眼睛,有气无力的说道,「既然如此,要杀要剐,道友请自便吧……」
「足下可有懊悔之处?」
「说这些还有何用……」
「倒也是。」宋游点了点头,「足下所行之事,实在罪不容诛。按理来说,在下也没有资格审判足下,不过既然足下落到了在下手上,以足下的本事在下也不敢将足下交给官府,再者,以足下现在的伤势,可能也撑不到去官府了。念及足下在山上多年,多少为山下百姓做了些善事,便请足下自己选,是要魂飞魄散,还是自然死去。」
「……」
「不选幺?」
「……」
地上的道人沉默很久,把头倒了下去,能看见不远处冲天的火光,这才说:「贫道在山上修行半生,便让贫道就这幺死在这山上吧……」
这个角度的他自然看不见,面前的道人脸上已露出了一抹微笑。
「足下当真是山上的道士?」
「莫非还能有假?」
「在下好奇心重。」
「……」
地上的道人越发虚弱,却还是说道:「贫道自幼便随师父在山上修道,我们雷清观虽不会法术,但也诚心侍奉天宫众神,专心钻研道经。然而后来北方草原部落连连进犯,造就了许多流民,这些流民比蝗虫还可怕,我们道观便遭了劫,贫道师父被活活饿死……」
说到一半舒了口气:
「后来贫道离开道观,流落天地,好似浮萍,偶然得到一些修行之道和法术,几经辗转,便又回了道观,一边操持道观,一边修行……」
掘坟道人的声音很小,有些字几乎听不清楚,有些字又几乎发不出音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