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。
渝市人民医院。
惨白的灯管悬在天花板下,光硬生生砸下来,白晃晃一片,刺得人眼涩。
走廊窄长,墙壁刷得死白,灯光底下泛着青灰,像是冻久了,失了血色。
空气是凝住的,一股子消毒水和地下深处泛上来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湿气,混着点若有若无的橡胶手套味儿。
灯管「嗡」地低响着,是这死寂里唯一的活物。
走廊深处,轮子碾过水泥地的声音来了,是那种老旧推车铁轱辘发出的「咯噔……咯噔……咯噔!」。
一声一声,敲在空荡里,格外响,也格外钝。
两个男人推着车过来。
都穿着深蓝色粗布工作服,洗得发硬。
一个高些,背微驼;一个矮壮,步子沉。
走廊尽头的铁门上方,一个方形的电子钟幽幽闪着绿光,数字一跳:23:58。
「唉,你说小王这事,真是…太突然喽!」
推车左边、张胖子咂咂嘴,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,带着浓重的川音。
「龟儿子,才二十啷当岁,平时活蹦乱跳的,哪个晓得说没就没了嘛?
心脏病?锤子哦!老子跟他搭伙一年多了,连他喘口大气都没听到过,硬是没得一点征兆!」
右边推车的李麻杆,瘦高个,闻言缩了缩脖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