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过三个拐角,确信无人追来,他正要松一口气,却忽觉胸口一凉。
不知何时,齐云已立在巷道尽头。
承云剑甚至未曾完全出鞘,仅仅出鞘三寸,那道凝练到极致的剑气已贯穿虚空。
货郎低头看见自己胸前浮现的血线,焦灼的气息从切口弥漫开来。
「因果循环,报应不爽。」齐云轻声道,指尖在剑柄上轻轻一叩。
当齐云的背影消失在鬼市入口,月光才敢重新酒落。
战战兢兢的围观者凑上前,只见货郎的残尸如两段焦炭,那柄作为诱饵的邪刃早已锈蚀成灰。
有眼尖的人发现,货郎僵硬的指缝间,还攥着半张未燃尽的符咒,那是他准备用来血祭整个鬼市的最后手段。
风中传来承云剑归鞘的轻吟,而在场的每个人心头。
汴梁城中。
明月楼作为三大青楼之一,正是华灯初上时分。
绣楼深处,一间雅致的绣房内,沉香自鎏金熏炉中袅袅升起,与窗外飘来的丝竹管弦交织成一片旖旎。
雕花窗棂半开,隐约可见远处画舫上的灯火倒映在汴河水中,碎成点点金芒。
梳妆台前,女子端坐于菱花镜前,身着一袭水红色罗裙,裙裾如花瓣般在绣墩四周铺展。
她执起一把象牙梳,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如瀑青丝。
镜中映出的容颜堪称绝色。
眉如远山含黛,自似秋水横波,朱唇不点而赤。
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换,都足以让见者心旌摇曳。
就在她拈起一枚芙蓉玉簪,欲斜插入鬓时,镜面忽然泛起细微的涟漪,仿佛雨滴落入静湖。
镜中景象微微扭曲,清晰地映出身后屏风之后,一道黑影缓缓晕开,在烛光下泛着幽微的光。
她拈着玉簪的纤指骤然收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镜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上,血色如潮水般退去,最终苍白如初雪。
那双惯会传情的眼眸中,所有的妩媚在瞬间冻结,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恐惧与绝望。
他没有回头,也没有试图呼救。他最大的本事便是在伪装上,一旦被找上门来,那便是代表着,他已然无处可逃!
镜中倒影凄然一笑,唇角扬起的弧度尚未成形便已凝固。
一道细微如发丝的剑气破空而来,带着凛冽的寒意,精准地没入他的眉心。
没有鲜血四溅,没有皮开肉绽,只在光洁的额间留下一个殷红的朱砂痣,宛若仕女图上最后的那一笔点染。
她身子轻轻一颤,如风中残荷般软软伏倒在梳妆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