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气里瀰漫著淡淡的香与茶香。
穆婉秋正跟著惠子夫人学插,她灵巧的手指捏著一枝新剪的白玫瑰,眉眼弯弯,含著笑意:
“夫人,洪先生真的会来参加您和叔叔的婚礼吗?”
惠子穿著一身素雅旗袍,气质温婉,她小心地修剪著枝,动作轻柔。
“也许吧,请帖我已经让管家发出去了。”
婉秋將白玫瑰插进青瓷瓶,歪著头,俏皮地说:“他肯定会来。”
惠子目光落在她身上,“为什么这么肯定?”
“我猜的,是预感。”
婉秋脸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。
惠子放下手中的剪,不禁失笑。
“你就这么盼著他来啊?”
婉秋吐了吐舌头,声音里带著一丝少女的娇憨:“有点儿。
“他上次走的时候说要给我写几个新谱子,结果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没影了。
“这次他要是来了,我可得找他要补偿。”
惠子看著她不施粉黛却清丽动人的脸庞,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情绪,但很快便被温柔笑意掩盖。
“你呀,还是先好好学习吧。”
婉秋乖巧地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正说著,庞管家迈步走了进来,微微躬身。
“夫人,谢先生来了。”
惠子轻声吩咐,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很快,一身白色西装的谢若林出现在门口,手里还捧著一大束百合。
他一进门,先是冲惠子点头问好,旋即衝著婉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,结结巴巴地开口:
“婉……婉秋小姐,恭喜……恭喜你啊,被北洋大学录取了。
“以后咱,咱们就是校友,我就是你的学长了。”
“谢谢学长。”
婉秋接过鲜,顺手就递给了旁边的庞管家。
惠子看著这一幕,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。
她柔声对婉秋说:
“婉秋,你先回房,我跟谢先生单独谈点事。”
婉秋很温顺地应了一声。
“好的,夫人。”
在她心里,这位即將成为自己婶婶的惠子夫人,温柔、大方,对自己和叔叔都很好,她早已在心里接纳了她。
看著婉秋离开的背影,谢若林脸上笑容也收敛了些。
惠子没有在客厅停留,而是示意他跟上,两人一前一后,步入了绿意盎然的后园。
初秋的风带著一丝凉意,吹动著园里的草。
惠子停下脚步,转身看著他:
“小谢,老板要来了。
“公司帐上的事,你知道该怎么回答吧?”
谢若林立刻挤出諂媚的乾笑,腰也微微弯了下去:
“您……您放心,我知道端的是……是谁的饭碗。
“洪先生远在关外,鞭长莫及。
“而您,才是直接决定我荣华富贵的人,我自然得向著您。”
他从隨身的公文包里,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崭新的帐本,双手奉上。
“这是新做好的帐本,您过目。”
惠子接了过来,纤细的手指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著。
帐目做的天衣无缝。
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。
“你很聪明。
“能把这些帐目平分到每一处细微的地方,做得非常乾净。
“老穆也经常在我面前夸你,说你是难得的人才。”
谢若林笑容更灿烂了,带著几分得意:“那是当然,这都是您……您栽培的好。
“人工费稍微涨一涨,价格表压一压,这……这钱不就挤出来了吗?”
惠子合上帐本,递还给他:“你好好干,回头我再给你涨点工资。”
她话锋一转,目光又落回了谢若林身上,带著一丝別样的意味:
“对了,我看你对婉秋挺殷勤。
“她现在上大学了,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。
“你可以试著追追她嘛。”
惠子总觉得,婉秋对洪智有的心思不对劲。
而且这丫头的身段、脸蛋,也是一天比一天出挑,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娇,越来越引人注目。
万一哪天真跟洪智有对上了眼,很多事情对自己和穆连城都会变的不利。
自从到了津海,她很快就凭藉著洪智有和哥哥的关係,成了津海上流社会炙手可热的交际。
而穆婉秋这根线,更是让她轻而易举地摸清了穆连城恐怖的家底。
两人一拍即合,迅速定下了婚约。
穆连城已入中年,体力远不如洪智有那般生猛,但那种挥金如土、对自己言听计从所带来的安稳与掌控感,却是前所未有的。
她享受这种感觉。
既然要做穆连城的女人,那买卖上的事情,自然要多往自家拨一拨。
收买谢若林这个管帐先生,就是最重要的一步。
万幸,这个结巴小子很上道,是个一点就透的聪明人。
要能促成他和婉秋,那么就更稳妥了。
听到惠子的话,谢若林笑容一僵,隨即又换上了一副无奈表情:
“我……我倒是在追啊,可……可惜人家瞧不上我。
“谁……谁让咱穷呢。”
惠子被他逗笑了,风情万种的白了他一眼:
“你还穷?
“洪先生当初可没少给你钱,再加上公司发的薪水和我私下给你的分红,你现在挣的可比市政厅那些科室主任还多。”
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,带著一丝诱惑:
“要不……我帮帮你?
“比如……”
惠子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眨了眨,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。
谢若林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冷汗,他连忙摆手,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“別……別介,夫人,还是算了吧。
“我……我享受的是追求的感觉,要是用了什么齷齪手段得到婉秋,那……那就没意思了。”
他飞快地转动著脑子,找了一个绝佳的理由。
“再说了,穆老板对婉秋小姐视若亲生,宝贝的很。
“这事要是让他知道了,对您……对您也不好,会坏了您在穆老板心里贤惠、温柔的形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