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前天晚上到底干什么去了?
“原野和武由为什么会怀疑你?
“如果你不是凶手,那个真正的凶手,为什么要选择你来当这个替罪羊?
“他也可以找刘魁、李向武,为什么偏偏是你?
“归根结底,就是你自己身上有问题!
“你到现在还藏著掖著,我就是有心帮你,也使不上劲啊!”
高彬的每一个字,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鲁明的心上。
他脸上血色褪尽,嘴唇哆嗦著,终於崩溃了:“科长,我,我老实交代。
“出事那天晚上,我——我跟李国义的小老婆在一起睡觉。”
高彬皱起了眉头,咂了咂嘴。
这的確是天大的麻烦事。
李国义出了名的暴脾气,在哈尔滨地面上是响噹噹的一號人物,连刘振文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。
鲁明睡了他的小老婆,这事要捅出去,跟承认自己是枪杀宪兵的凶手,下场没什么两样。
再说,都是有头有脸的人,赶上这个要命的当口,李国义的婆娘为了脸面和安危,绝不可能站出来给鲁明作证。
死局。
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。
高彬爱莫能助地嘆了口气,把菸斗放在桌上。
“鲁明啊鲁明。
“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?
“男人,得管住自己的下半身,不然早晚要出大事。
“你偷谁不好,非要去碰李国义的女人。
“这事,我是没辙了。
“你好自为之吧。”
说完,高彬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配枪,熟练地卸下弹夹检查了一下,然后重新装好,別在腰间,径直朝门外走去。
会议室內。
陈景瑜正和周乙说话,见到高彬进来,他们立刻停下交谈,打了声招呼。
高彬脸上掛著招牌式的、看不出喜怒的笑容。
“陈科长,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?”
陈景瑜打开公文包,从里面取出一份文件,双手递给高彬,语气十分客气:
“高科长,您可別误会,我也是上命难违啊。”
高彬抬手一笑,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“理解,理解。
“开始吧。”
说著,他率先解下腰间的配枪,递了过去。
旁边,一名戴著白手套的保安局科员立刻上前,接过手枪。
他动作麻利地卸下弹夹,仔细核对子弹底部的批次编號,又举起枪身,对著光亮处查看了枪號。
另一名科员则在一旁登记簿上飞快地记录著。
待登记完毕,陈景瑜將登记簿递到高彬面前。
“高科长,麻烦您签个字。”
高彬拿起笔,签下了自己的名字,將本子递了回去。
然后,他笑著看向一旁的周乙。
“周队长,咱俩先打个样吧。”
周乙笑了笑,“当然。
他同样解下配枪,递给了陈景瑜。
同样的流程,验证,登记,签字。
周乙的子弹一颗未缺。
高彬看著这一幕,心里轻轻嘆了口气。
这两天,周乙表现没有任何异常,不在场证明也无懈可击。
现在,连子弹都对得上。
莫非自己真的像原野说的一样,太过多疑了?
周乙,其实並没有问题?
陈景瑜收好登记簿,对高彬和周乙说:
“高科长,周队长,那就麻烦二位,通知一下特务科的其他警员了。”
高彬点了点头,“当然。”
他和周乙並肩走出会议室,背著手,在走廊里慢悠悠地著步。
“周队长,你说这个凶手,到底会是谁呢?
“原野博士说,鲁明的证词有问题。
“你说,会不会是他?”
周乙沉吟坟忘,摇了摇头:“我觉得不像。
“鲁股长这个人虽然有些小毛病,但要说他是內鬼、红票,我很难相信。”
高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:“是刻,我也是这么想的。
“但现在,他可是个大麻烦。”
周乙侧过头,露出询问的神色:“怎么了?”
高彬停下脚步,压低了声音。
“实话告诉你吧,鲁明昨晚——枪丟了。
“现在人正躲在我办公室里,不知咋交差呢。”
周乙的眉头瞬间锁紧,“在这个时候丟枪?
“那可就太麻烦了。
“我们信他,保安局可不会信。
“这帮傢伙被亻仓司令官打压的够呛,正急著找机会立功,在司令官面前露脸呢。
“鲁明这时候撞在枪口上,就算不是他,恐怕也得是他了。”
高彬看著周乙,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“我也是担心这一点。
“行了,你去忙吧,让他们都快点。”
“是。”
周乙领命而去。
高彬独自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,这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。
鲁明像热锅上的蚂蚁,一见他进来,立忘迎了上去。
“高科长,我——·我现在该怎么办?””
高彬警了他一眼,走到窗边,看著楼下进进出出的警车。
“保安局的人就在会议室堵著,你躲也不是办法。
“先过去吧。”
鲁明的声音里带著绝望的颤抖,“我要是就这么死在了陈景瑜的手上,做鬼都不会电心!”
高彬没有回头,也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著窗外。
鲁明看著他冷硬的背影,心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他失魂落地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
会议室门口。
洪智有刚签完字,拿著登记回执走了出来。
他一抬头,就看到鲁明像个游魂一样,面色惨白地朝这边走来。
鲁明也看见了他,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,几步冲了过来,一把拉住他的胳骼膊。
“智有!老弟,你帮帮忙。
“我枪丟了!
“你跟陈科长盖系好,你——-你能不能帮我说个情,缓几天?我,我肯定能找著。”
洪智有惊讶地看著他,隨即摇了摇头:“鲁股长,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丟枪呢?
“现在这个节骨眼上,別说是我,就是天王老子来了,也不好使刻。”
鲁明死死地抓著他,眼睛里满是血丝:
“除了你,我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帮我了。